第21章 戏中乾坤,巧计破局!
赵嬷嬷见凌梧双这般“配合”,心中暗自得意,认定这二小姐之前表现出的强势不过是虚张声势。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凌梧双自幼便是个怯懦胆小之人,怎会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她双手抱胸,站在木桶旁,如今人已被成功诱入水中,她也无需再强装笑脸。脸上的凶相逐渐浮现,看向凌梧双的眼神,就如同猎人在审视一只即将到手的猎物,而凌梧双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凌梧双却似浑然不觉危险将至,自顾自地认真清洗着身子。她整个人浸在水中,纤细的手臂在水中划过,轻轻揉搓着胳膊,片刻后又缓缓弯下腰,揉搓着双腿,动作间带着一种惬意与悠然。时而,她还会抬头看向赵嬷嬷,语气轻松地问道:“赵嬷嬷,你要不要来帮本小姐擦个背呀?”
赵嬷嬷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水中掺了毒花的花瓣,她可是碰都不敢碰。二夫人早有交代,一旦沾染上,那种奇痒会让人陷入疯狂,甚至会将自己的皮肉抓烂,直至露出森森白骨都难以停歇。她可不想为了讨好凌梧双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于是连忙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二小姐,老奴……老奴不敢。”
凌梧双见她这副模样,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强求。只是那双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旋即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嘴里念念有词:“哎!赵嬷嬷啊,你说你多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享了不少福分。不过呢,这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今我既已回府,那些曾经欠下的债,也该一一清算咯。”
赵嬷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阴森森的话,顿时吓得心脏猛地一缩,之前那种对凌梧双的恐惧瞬间又涌上心头。她战战兢兢地看向木桶中的凌梧双,却见她依旧不紧不慢地撩着水花,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享受的神情,哪里有半分中毒的迹象?
凌梧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嬷嬷莫怕,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在这府里,除了二夫人,还没人能轻易动得了你。”说完,她缓缓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水珠顺着她那光洁的肌肤滑落,如同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她一步一步从木桶中走出,仿佛从仙境走来的仙子,对赵嬷嬷说道:“你且回去吧。这水我也泡得尽兴了,很是舒服。你回去后如实告知二夫人,她定会好好赏你。”
赵嬷嬷此时已被凌梧双的话搅得心烦意乱,那种不祥的预感如影随形,她一刻也不想在凌梧双面前多待。可心中又十分不甘,毕竟凌梧双对那些花瓣毫无反应,这与二夫人所料相差甚远。她硬着头皮,又偷偷打量了凌梧双几眼,却只看到那如羊脂玉般无瑕的肌肤,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常。无奈之下,她只能战战兢兢地退出房间。
含春在门外看到赵嬷嬷出来,满心疑惑,想要多问几句。可赵嬷嬷此刻满心惶恐,根本无暇理会她,只是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院子。
含春满心好奇,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见凌梧双正蹲在地上,一只手抚着心口,脸上露出一副后怕不已的可怜模样。她急忙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凌梧双顺势靠在含春身上,身体微微颤抖,哆哆嗦嗦地指着那桶水说道:“含春啊,多…多亏了赵嬷嬷,原来有人要害我,送了有毒的花瓣过来。你可知,赵嬷嬷以前伺候过我母亲,后来也照顾了我一年多。都说仆人念旧主,这话今日可真是应验了。要不是这赵嬷嬷偷偷告诉我花瓣有毒,我恐怕就要被害死了。”
含春一听,顿时心惊肉跳,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浴桶。果然,水面上一片花瓣也不见,这让她心中疑窦丛生。二夫人的计划她虽事先并不知晓,但也明白二夫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让赵嬷嬷拎着一篮子花瓣过来。如今听凌梧双这么一说,她瞬间意识到,定是赵嬷嬷背叛了二夫人。那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对旧主倒是忠心耿耿,却全然忘了这些年从二夫人那里得到了多少好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探春捧着一套新的底衣回来了。她见凌梧双这副模样,心中一紧,赶忙上前为凌梧双穿上衣服。
含春看到探春拿来的衣服,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满,阴阳怪气地说道:“探春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满意二夫人为二小姐准备的那些衣裳吗?咱们屋子里明明就有衣裳,你还特意从外头找来给二小姐穿,这不是明摆着对二夫人不满吗?”
探春皱了皱眉头,一脸厌烦地看了含春一眼。她本就不齿含春的阿谀奉承,此刻被她这般挑衅,更是气得不轻。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凌梧双。
凌梧双轻轻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对含春说道:“含春,你可别忘了,是二夫人,不是夫人,这称呼可不能乱叫。”
含春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哆嗦,连忙低下头,低声说道:“是,奴婢知错了。可是二小姐,您为何不穿箱子里的那些衣裳呢?奴婢瞧着那些衣裳可比这件好看多了。”
凌梧双嘴角微微扯动,似笑非笑地说道:“这衣裳的料子嘛,确实是好上一些。但你也知道,穿衣品味这东西,因人而异,而且每个人的喜好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变化。就比如说现在……”说着,她上下打量了含春一番,眼底泛起一丝戏谑的笑意,“就比如现在,我呀,倒是瞧上了你的这身衣裳。你说,我这个喜好是不是很有趣?不如你脱下来给我穿,我把我屋里那几箱子好衣裳都送给你,如何?”
含春一听,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摆手道:“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要小姐的衣裳。”
凌梧双轻轻摇了摇头,故作无奈地说道:“你有什么不敢的?探春,替她更衣。”
探春应了一声,作势就要去扒含春的衣裳。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这院里的人都死绝了吗?都跑哪儿去了?”紧接着,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脚粗暴地踢开,一个稚嫩却又充满刁蛮的声音随之响起:“躲在屋里摆什么架子,还真当自己是嫡小姐了?”
来人正是五小姐凌若颜。她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抹骄纵与不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落魄的嫡女,根本不配得到这一切。
凌梧双眼珠一转,心中瞬间有了计较。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含春,笑着说道:“来得可真是巧啊,看来我这几箱子好衣裳,你是真没福气拿了。眼下,倒是有了更好的人选。”
含春听到这话,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为凌若颜感到悲哀。她深知,如今的二小姐已非昔日可比,凌若颜这般贸然前来,怕是要被二小姐算计,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闹出什么事端。
凌梧双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却见凌若颜早已顾不上与她叫板,而是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在屋子里四处转悠起来。
这间屋子是老夫人唐氏吩咐人精心布置的,唐氏虽对凌梧双的母亲慕容婉心存愧疚,但在这表面功夫上,却做得极为周到。屋子里的陈设精致典雅,每一件物品都彰显着尊贵与奢华。凌若颜越看心中越是嫉妒,那熊熊妒火在她眼中燃烧,几乎要将她吞噬。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几口装满华丽衣裳的箱子上时,眼中的怒火更是达到了顶点。
在她看来,一个落魄的嫡女,凭什么能享受如此优厚的待遇?凭什么凌梧双住的院子比她的好,屋子里的东西也比她的精致?案几上那对白玉花瓶,她心仪已久,二夫人却始终不肯赏赐给她,如今却堂而皇之地摆在凌梧双的屋里。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愤怒与不甘。
凌若颜气得小脸通红,几乎要爆炸一般,对着凌梧双大声吼道:“凌梧双,你别以为有祖母给你撑腰,你就能过上嫡小姐的好日子。我们府上的嫡小姐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姐凌娉婷,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前嫡小姐。你凭什么用这么好的东西,穿这么好的衣裳?你也配?”
凌梧双静静地看着这个年仅十岁却嚣张跋扈的女孩,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前世家族中一个族叔家的妹妹。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年纪,同样的骄纵无礼,也曾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是克死亲妈的扫把星,甚至还将一袋子兑了水的稀牛粪倒在自己头上。
当时的自己是如何应对的呢?哦,对了,她只是轻轻打了那女孩一个巴掌,然后便将她从大宅的旋转楼梯上扔了下去。当然,那女孩并未因此丧命,但也在床上躺了许久,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不过,今日这里并没有楼梯,而且凌梧双也不想对凌若颜动手。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凌若颜,缓缓说道:“我正打算将箱子里这些衣裳赏给母亲送给我的丫鬟,感谢她愿意来伺候我。”
凌若颜一听,顿时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什么?给一个丫鬟?凌梧双,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料子有多贵重?就连大姐都穿不起,你居然要赏给一个丫鬟?你可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凌梧双心中暗笑,脸上却故作惊讶地说道:“哦?这么贵重吗?”
凌若颜白了她一眼,满脸不屑地说道:“当然贵重了。只是可惜了这些好衣裳,落在你这个不识货的人手里,简直就是白白浪费了二夫人的一番心意。”
凌梧双轻轻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五妹妹说得没错,既然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那不如就送给五妹妹吧。我刚从洛城回来,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姐妹们,这几箱子衣裳,还望五妹妹不要嫌弃。”
凌若颜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给我了?”随即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贪婪,“我就说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病秧子,跟你那个早死的娘一个德行,都是贱命一条,根本配不上咱们将军府的尊贵,所以才会死掉。你也一样,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给作死。”说着,她迫不及待地走向衣箱,那眼神仿佛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几乎要流出口水。她一边翻看着衣裳,一边说道:“算了,看在这些衣服的份上,本小姐就暂且让你在府里多留几日。”突然,她转过头,目光凶狠地盯着凌梧双,恶狠狠地说道:“凌梧双,你真不该活着回来。”
凌梧双收起脸上伪装的惶恐,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是吗?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你才十岁,就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来,本以为从小养在二夫人膝下的孩子,就算学不来大姐凌娉婷的一半,好歹也能学个一成半成的。却没想到,二夫人竟将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小姐教成了这副模样,与她自己的女儿简直是天壤之别。也不知道二夫人是不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如此教导你。”
凌若颜毕竟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凌梧双这明显带有挑拨离间的话,听在她耳中,竟让她真的开始琢磨起来。在她的记忆中,确实人人都夸赞凌娉婷美丽大方、端庄优雅,她也曾无数次想要模仿凌娉婷的言行举止。记得小时候,父亲也曾对她说过,跟在嫡母身边,耳濡目染,能学到凌娉婷的一成也好。可事实上,二夫人从未真正教导过她如何成为像凌娉婷那样的人。难道……难道真的如凌梧双所说,二夫人是怕自己学成之后,超越了凌娉婷?
凌若颜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心中那股原本针对凌梧双的怒火,此刻竟有了一丝转移的迹象。
凌梧双可没打算让她继续站在这里胡思乱想,转身对探春和含春说道:“你们俩赶紧把这些衣裳都给五小姐拿出来。”然后,她又看了看凌若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出了个主意:“五妹妹,这衣裳太多了,若是一趟一趟地搬,难免会引人注目。府里姐妹众多,万一有人看到了,来与你争抢,那可就不好了。不如这样,你把外袍脱下来,将这些衣裳都包在里面,然后扛着走。回去的时候,尽量走小路,虽说背着这么多衣裳可能会有点冷,但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你没穿外袍的。”
凌若颜此刻早已被那些华丽的衣裳蒙蔽了心智,哪里还顾得上冷不冷的。她满心欢喜地将外袍脱下,小心翼翼地将衣裳一件件塞进外袍里,塞得满满当当。凌梧双见状,又将自己穿回来的那件袍子也递给她,两件袍子系在一起,变成了一个老大的包袱。凌若颜那瘦小的身子哪里扛得动这么大的包袱,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只能将包袱放在地上,拖着缓缓离开。
凌梧双站在门口,看着凌若颜一步步艰难地离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静静地盯着那几口空箱子,突然,她眼中一亮,猛然大喊了一声:“不好了!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