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色旗袍的美姨
“杨老，您还需要什么？”
第一单开门红，现在第二单又有大活上门，许为民哪有放过的道理，得抓住杨老这条大鱼，再弄点儿订单。
原本正要离开摊子的杨长河，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他也没瞒许为民，坦诚说道：
“我那厂子里有个工人食堂，每天有一千多人用餐，最近食堂采购部那些人业绩不行，指标上不来，现在很缺主食和蔬菜，鱼和猪肉也要。”
“你要是有办法能搞到这些，我都收了。”
“鱼和猪肉……”许为民呢喃道。
主食倒是还好，回头他回了徐家村，挨家挨户收，多少能弄一点。
除了大米白面粉这些，红薯和玉米乡下都是不缺的，这几年粮食收成不错，家家户户都有点余粮，要不然，李寡妇也不会把家里的玉米面儿和红薯拿出来卖。
蔬菜也有，大多是耐储存的土豆和萝卜，大白菜这些。
猪肉那就不好搞了，乡下虽然也有养猪的，但都是等到过年时候，猪养的膘肥体壮，才会杀了吃肉卖钱。
至于鱼，徐家村就没人养鱼的。
“杨老，主食和蔬菜我可以给你弄点，至于鱼和猪肉……”许为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不强求不强求，粮食和蔬菜也行，能让我们厂里的工人吃饱饭就行，不挑。”杨老摆摆手。
他这话很显然在提醒许为民，红薯和玉米面儿他都要，有多少来多少，如果能搞到大米和面粉，那就更好了。
“那行，你等我几天，你留个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你回头去燕京第一轧钢厂找我就行。”
杨长河给许为民留了地址，拎着一网兜的土豆黄瓜离开了摊子。
“一千多人的厂子，这杨老是这个。”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许为民竖了个大拇指。
能管着这么大的厂子，杨老显然是个大人物，少说也是厂长级别的，工人食堂采购这事，他自然能做主。
“今天运气不错，老是遇到贵人。”许为民感慨道。
不管哪个时代，前世也好，1980年代也罢，没有身份和背景，甚至人脉都没有，很难翻身，一辈子就这样了。
如果运气好一点，遇到贵人，贵人拉你一把，抓住这个机会，以后绝对会平步青云！
当然，自己争气也很重要，“贵人”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能不能起飞还是要看你自己。
对许为民来讲，他今天遇到了两位“贵人”，一个是燕京工业学院的周胜华教授，帮他解决了“投机倒把”这个问题，让他以后摆摊再没有风险和包袱。
一个就是杨老了，摆摊卖货第一天，就给他带来了个大单子！
这俩个都是“贵人”，许为民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把“贵人”发展为“人脉”。
有了“人脉”，他在老燕京城扎根那就舒服多了。
“收摊收摊！”
今天货卖得很快，出乎了许为民的意料，15分钟不到，一百斤的红薯和一百斤的玉米面就全都卖完了，赚了16块钱。
抛去还给李寡妇的14块钱，许为民还能留下两块钱。
可别小看这两块钱，国营工厂的一级学徒，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几块，三级工人，也才三十多块，平均下来，一天一块钱。
许为民一天尽赚两块钱，这日薪，很可以了！
“天都快黑了，回徐家村的车应该没了。”
许为民看了一眼天空，太阳西垂，北方就这样，天黑的快一点。
许为民打算先找个小饭馆子吃口热饭，再找个招待所住一晚，明天赶回徐家村，给杨老采购粮食和蔬菜。
他手脚麻利地收好摊子，把箩筐上的绳子绑了圆圈，套在扁担上，又把那个老式的杆子秤放在箩筐里。
箩筐里现在没货物了，挑着轻松。
“年轻人，你可以啊，还真把货卖完了。”一声娇笑声传来。
许为民一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开叉黑色旗袍的女人，正靠在墙角，双手环臂抱胸，满脸妩媚笑意看着他。
“你是？”许为民瞥了一眼女人身下旗袍下的牡丹花，他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呦，贵人多忘事，一个小时前你还在我摊子上买过报纸呢。”女人嗔怪一句。
“啊，想起来了，那个书报亭老板。”许为民恍然大悟。
许为民一下子想了起来，他确实买了一份《燕京晚报》，那老板人挺好的，还给他打了折，只收了一分钱，说是那什么两周年纪念日。
不过他心思都在报纸上，没怎么注意老板，这才觉得眼前这个黑色旗袍女人有些眼生。
许为民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书报亭老板，她看起来三四十岁，一米七的个头，鹅蛋脸，丹凤眼，穿着一身黑色旗袍，身材很有曲线。
但岁月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有几条淡淡的法令纹，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成熟妩媚。
在大部分男人眼里，这绝对是一条尤物。
但在许为民眼里，他感到很古怪，这女人气质淡雅，相貌出众，穿着一条和菜市场格格不入的黑色雕花旗袍，而且还特么是一家书报亭的老板！
这是什么鬼？
优雅和俗气，成一家人了？
“你可以喊我美姨。”
黑旗袍女人冲他笑了笑，笑靥如花，她自我介绍。
她只是浅浅笑了一下，但那身妩媚气息，十分勾魂，吸引了周围路人的注意，纷纷朝她看来。
不过一看是她，他们就很快收回了目光。
许为民点点头，道：
“我叫许为民。”
“我知道你叫许为民，刚才你和杨厂长的话，我都听到了。”美姨娇笑一声。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解释：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听墙角的。”
许为民一听，顿时神色古怪，这话咋听起来那么不对劲呢。
“没事。”许为民摇头，这个“美姨”竟然认识杨老，还说他是厂长？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杨老就是第一轧钢厂的厂长！”许为民沉思道。
“你这运气挺好啊，不光摆摊成功了，还跟杨厂长做起了生意。”
美姨突然走了过来，看着许为民的眼睛，很认真问道：
“不过我更好奇，许为民，你是怎么说服派出所的刘所长，让他不按‘投机倒把’治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