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张扬突然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表情：“你怎么会孤独呢？虽然我对你不了解，但是凭感觉你是一个理性的人，理性的人会把任何事情都想得很开，所以你怎么会孤独呢？”
“再理性的人，也是人，是人都会孤独。有的人会将孤独表现出来，有的人会将孤独深埋心底。”李雪凝眸一笑，“我刚听你说，你开了淘宝店，是闹着玩呢，还是有什么想法呀？”
当张扬听到李雪突然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自己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才开的淘宝店，那肯定会让李雪认为他自己做事没有规划。那怎么才能说他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周全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搜肠刮肚想了一会。
“其实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了开淘宝店的想法，当时我和贺旭刚每逢周末和假期都会跑到西安康复路批发鞋包袜子倒卖。那时候，虽然钱挣得不多，但够我们经常出去吃饭喝酒。那时候大家都在淘宝上面买东西，既便宜，又实惠，所以我们的生意肯定做不大。当时我就有了开淘宝店的想法，而且我当时还是这样想的，我其实不用进货囤货，只需要开好淘宝店铺，然后做好商品图片，上架商品链接。如果有顾客下单，我就从其他店里下单，然后填写顾客的地址电话，就这样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挣几十块钱的差价。”
张扬说完，忽然有一种感觉油然而生，只感觉此时的他面对李雪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样拘束紧张，突然觉得很轻松，很自然，很舒服，无所顾虑。他忽然想到好像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你能够在某个人面前直言不讳，那么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因为在这个人面前，你是你自己。
张扬尝试着坚定眼神看了一眼李雪那如秋水一般的眼眸，险些身陷其中，但此时的他鼓足勇气，没有任何躲避，没有展现出一丝慌乱，立即看着李雪侧过来的脸儿，与她四目相对。
李雪又一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样真的可以吗？”
“完全可以啊，你现在就可以用淘宝搜一下，同样的衣服在淘宝有多店铺在卖，而且价格都不一样，谁知道是真是假。其实我想着操作很简单，不需要考虑太多。只要做好链接，写好文案，修好图片，保证货物安全送到就行。哪怕是出了问题，顾客要是找我，那我直接找我下单的那个店家，让他来解决问题。怎么样，我的想法不错吧！”
张扬有些得意地笑着，继续说：“只不过大三专业课，大四毕业设计，忙的没有时间来做这些事，再后来完全把这事给忘了。”张扬暗中庆幸，绞尽脑汁绕了一大圈，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台阶。
“张扬你的鬼点子实在太多了，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想法呀？你真的太厉害了，太有想法了！不过现在你已经实现了你当时的梦想，你不用可惜的，现在就可以继续做呀，继续完成你当年的梦想呀。”李雪投来赞许的目光，看得张扬不敢直视李雪的双眼。
李雪蹙起柳叶眉，若有所思地继续替张扬规划：“那你现在已经开了淘宝店，完全可以重拾梦想了呀！除了卖晚安之外，你也可以卖衣服呀！我觉得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可以尝试一下，万一做成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多挣一些钱，给你爸爸治病。”
当李雪说完，张扬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想着：李雪怎么会知道他爸生病的事。要是他的家里的情况被李雪知道了，那他……
李雪看着张扬瞬间变得木讷迟钝的表情，心里猜到了张扬是怎么想的。她嫣然一笑，像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一般惊艳：“张扬，你是不是想着，我是怎么知道你爸爸生病的事情吧！你不用猜了，是姚岚告诉我的，有一次我和姚岚聊天的时候，姚岚给我说了好多关于你和贺旭刚的事。”
李雪弯着腰，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张扬，嘻嘻一笑，接着说：“看把你吓的，这有什么呀，我和姚岚一直都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你知道吗？她还给我说了你刚来深圳被发小骗到传销的事。我当时听了你的这些故事之后，整人都惊呆了！我真不知道在你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包括最近你发生的事，以及你告诉我的这些。我只觉得你太不容易了，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比贺旭刚做人做事要更加成熟稳重一些。其实都是因为你经历的太多了，像我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一直在父母身边长大。他们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每天都是这样，包括我这段时间考律师资格证和执业证，都是我爸安排让我考的。”
张扬突然感觉他在李雪面前早就透明的像一张纸片一样，那他对李雪来说还有什么隐私可言。他真不知道姚岚还给李雪说了什么，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姚岚口无遮拦，不免有些生气。但是他反过来又一想：其实这样也挺好，以后和李雪相处的时候，他面对李雪就能更加自然，不用想得太多。
张扬苦笑一声，任凭晚风轻拂，让那些轻柔的风洗刷着他曾经一直不愿给李雪提起的往事。
李雪看张扬突然沉默，接着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突发奇想开淘宝店卖晚安了，因为你也是一个暗藏在城市里的那个孤独的人。因为你懂得孤独的滋味，所以你才愿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张扬哭笑不得：“我怎么会孤独？我的人生字典里面没有孤独，只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还说不是，你只是不想在我面前承认。”李雪嘟起小嘴儿，机灵地反驳道。
张扬听李雪这么说他，眼睛突然变得明亮，只感觉李雪真像自己的红颜知己一般，和他有很多共同语言，真能想到猜到他内心的任何想法。
张扬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是你说的那样。我虽然经历了很多，但对我来说都是教训。我自己的路要怎么走，我只能靠自己，哪怕是吃亏被骗，那也是命。我不像其他人，有家人依靠，有贵人帮助，有高人指点，很少走弯路，这也是命。所以，我只能靠自己，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也要义无反顾。”
“啊……”李雪张大嘴巴，睁大眼睛，惊奇地喊道，“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啊，我也是，但是我不能像你这么做，我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理性，又知书达理，又懂事温柔。其实不是的，那都是表象，这不是真正的我，我其实很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我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我一直相信这是命。我不能像有本书里说的那样，祸福由天不由我，天若不能如我愿，我命由我不由天。”
当张扬听到李雪说完，也惊讶万分：“你怎么也知道这句话，我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一直坚信，深陷泥潭我不怕，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早就成了我的口头禅，早就成了我的信仰。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贺旭刚和姚岚，我上学的时候，一直说这句话。”
李雪激动地伸出细长柔嫩的手，要和张扬握手。张扬微微一愣，赶紧伸出手，傻傻地笑着，与李雪盈盈一握，说道：“原来咱们是同道中人啊，幸会幸会！”
李雪扬起嘴角，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也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当李雪还想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她爸打过来的电话。她赶紧接通了电话：“我马上回来，你不担心我了，我坐出租车就回来了。”
李雪挂了电话，对张扬说：“我爸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早点回家。”
“那行吧，你早点回吧，要不然你爸会担心你的。”张扬回头看了看他和李雪走过的路，心想着，他们竟然不知不觉走了好几个十字路口，只感觉这么远的路居然这么快就走完了。他多希望路再长一点，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此时的他真想和李雪能穿越到木心写的《从前慢》那首诗里：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可他只是暂时想一想，不敢有半点奢望。因为现实里车在城市里开得很快，马早已回到草原里豢养，邮件早已被手机替代，而他这一生已经不能只爱一个人了。
李雪坐着出租车走了，走的时候还给张扬说了一句：“既然你已经开始有了淘宝店，放手去做吧，但是千万不要像你想的那样做，那是违法的。你可以去服装批发城那里走走看看。想好了，就去做吧，你又不是没有失败过，大不了失败了重新再来。”
张扬在一脸惊愕茫然之中，恋恋不舍地看着李雪上了出租车，随后很快消失在被昏黄的灯光晕染的夜色里。
送走了李雪之后，张扬突然反应过来，贺旭刚呢？他刚才从柏旺烧烤出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于是赶紧拿出手机，给贺旭刚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