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身作饵
一路上，穆无昱始终惴惴不安。
只因身后树林时不时传来窸窣作响的动静。
他一直能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窥伺感，如影随形。
定是那魔修...
穆无昱神色冷峻，不堪其扰。
子时三刻，他们已然下山，沿着望江狂奔了二三十里。
不知他们身上是有什么宝贝，招得对方不辞辛苦，穷追不舍...
“省着点力，待会我们就，先找块空地，引他上钩。”
穆无昱想好了对策，与其一路上担惊受怕避无可避，不如主动出击。
沈伊伊脸色一僵，她只在宗门内，与人点到即止的切磋，从未和人你死我活的厮杀过。
但她也明白这样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待到他两人力竭无力反抗时，反倒正中那人下怀。
她随即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找块树林躲藏？”
穆无昱简短解释：“那人追得，这么紧，定是熟悉，山间地形。”
先前那人身在密林间，先不论上山费了多少功夫，如今能追得这么紧，定是常年居住在山野。
沈伊伊见他说的有道理，指向一处两山相接，开阔的大路。
那里寸草不生，并无树丛遮掩。
又有石壁可阻挡箭矢攻击，正是埋伏的好去处。
两人加快脚步，闪身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实际上，这么做颇为危险。
这片开阔的山谷地，尽头是一座高峰，彻底拦住了去路。
若是那人守株待兔，在外头决心与他俩耗着，他们只会是那瓮中之鳖。
“你，先调息养伤。”
穆无昱借着巨石掩护，探出半边脑袋。
他必须要掌握敌人的动向。
因为他考虑到，对方还有第二条路可选。
那便是绕过树林，攀至他两所处山谷头顶，自上袭击。
远处，冷风停息，树丛里万籁俱寂。
身后的沈伊伊打坐调息，但此处荒凉，她疗伤的速度极为缓慢。
只因她玉泉宗功法，需借得灵泉清水修行。
这也是她皮肤如此白皙柔嫩的缘故。
穆无昱未曾回头，冷静分析道：“与我说说，灵宝邪器，有何不同。”
沈伊伊耐心解释，她只了解一些皮毛。
不过穆无昱还是大致了解清楚。
邪器灵宝共分九阶，九为末，一为极，其上便是法宝魔兵。
而魔修邪器霸道刚烈，威力远超同阶灵宝。
据沈伊伊猜测，那杆箭矢，应是八阶邪器，才会如此刚猛。
但其中，与那灵宝不同的是。
灵宝虽有灵性，但只需灵主催动灵气，便可自如驱使。
而邪器往往不受自主控制，有自己的攻伐想法。
且每每驱动，总需要一些代价。
低阶邪器的大部分代价，都是需要献祭血肉。
不分敌我...
结合那箭矢先前表现，分明是第一击不成，回头向原主索要了代价...
如此一来...
穆无昱心里，酝酿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勾动那魔修对他出手，再度拉弓。
只要他能抓住箭矢，箭矢迟迟得不到血肉，定会再次回头。
这样一来，他便能借由箭矢，接近敌人...
他向沈伊伊交代了心中想法，不顾劝阻以身作饵，缓步走出岩石的掩护。
“待会跟上我。”
穆无昱屏息凝神，全身心戒备，
“敢问阁下，何方神圣，所求何物？！”
他故意高声喝问，暴露自我方位。
“咻！”
近乎是在他发问的同时，前方二百丈外，一道破空声传来。
穆无昱心头一惊，刚要出手去接。
可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这次出手，对比先前足足多了一倍的距离。
他暗我明，完全不需要着急出手。
多半，这一箭是试探。
他望着箭头朝着自己的方位越来越逼近...
三角状的箭头，对比之前邪器的四棱形确有不同，印证了他的猜想。
可要是，这箭带毒...
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他没有选择躲避，而是自然地挺起左肩，硬生生挨下这一击。
箭矢钉入肩膀，穆无昱一声闷哼，半跪在地上。
他抬起手，示意沈伊伊不要在意。
兽皮大汉一箭射出，立刻变换了自己的方位。
他的邪箭【殁羽】，在击发前，除了可操控射出的那一下直线，其后的动向，全然不受他控制。
他见一箭即中，心中腹诽：这小子，先前侧头躲开那次，果然是凑巧么。
看来，可以从他开始解决...
大汉见二百丈的距离，对方都闪躲不及，立时将殁羽自眼眶中拔出，搭在弓弦之上。
他此刻心中真正忌惮的，还是身为修士的沈伊伊。
越试探越会暴露自己的方位，那女修士若是循着箭光找到自己，反倒不利...
他单眼瞄准半跪着的穆无昱，看着其身后背着的怖煞，目露火热。
他原本只是见那女修起了淫欲，却没成想，另一人身上还有意外之喜。
他的殁羽，常寄宿在他眼洞中滋养。
长久以往，他失明的右眼，反而与邪器同化，能看到邪器中的邪气。
看似废铁的怖煞剑，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是一尊插满了刀刃的血肉刀山。
而这，甚至都不是全貌，刀山边缘处，伴有血气冲天，轮廓模糊。
一看就是品阶不俗...
这也是他为何能紧跟穆无昱一行的缘由。
张弓搭箭，粗犷的猎弓被他拉成满弦。
“嗖！”
殁羽邪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而出。
来了！
穆无昱目光一凝，此箭箭身旋转，比之先前刚猛数倍，卷起狂风扑面。
多亏这二百丈的距离，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握住箭尾。
他不敢托大，立刻双手齐齐发力，牢牢紧握住箭身。
殁羽邪箭带着他的身体随着箭矢在半空上下翻飞。
在感知到箭矢有拐弯回头的迹象后，穆无昱赶紧吩咐打坐多时的沈伊伊道。
“跟上！”
兽皮大汉心中震撼，他没想到对方竟故意示弱，想出这么个办法。
他没有坐以待毙，迅速抄起另一根普通的箭矢，搭弓射出。
“咻！”
又一箭紧贴着穆无昱的大腿外侧擦过，他双手惊出冷汗。
对方箭术惊人，自己受那殁羽邪箭巨力，身形飘忽不定，竟差点被对方击中。
他将身体蜷缩，尽量贴紧箭身，下一秒，不待大汉再度拉弓，跟着殁羽一同冲向那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