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又陷死局
对于现在的季秋来说，在山林间打猎已经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哪还会像刚刚跟随莫叔上山时那么小心翼翼，屏气凝神。
抓到一只鹿，简单在水源处处理了一下，便带上鹿肉与干净的水往回走去。
叶云仍坐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看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那个身影在视野里出现，好看的眼睛才渐渐焕发光芒。
季秋点头示意之后，将水壶递给叶云，这个水壶是在成阴县买的，一直挂在身上，即使战斗时也没有遗失。
叶云接过季秋的水壶，拧开盖子，脸色又不可察觉的微红了一下，见季秋仍在专心致志的点火和串肉，她做贼似的对嘴抿了一口，但是喝得太快，反而被呛了一下。
“你慢点喝，身体刚恢复知觉，可能一下还不适应。”
季秋见此，笑着提醒了一下，继续去摆弄那鹿肉，心里则想着些有的没的。
以后得有一门能生火的技能才好，这木柴烧着，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烤熟，同时控制少量的风元素不断往火堆中间涌去，以提供足够的氧气。
......
两人在此喝了点水，吃了些鹿肉之后，叶云终于是恢复了一些精神，那种刚才的小女儿般的气息也有意无意的隐去。
“季秋，你的烤肉不咋地啊，一面焦了一面又没熟，下次还是让我来吧。”
叶云把木签上的最后一块肉吞下去，将签子随手一丢，拍拍手站起身，毫不留情的对季秋嘲讽道。
季秋稍微有点窘迫，上辈子就不会做饭，这辈子更是活得潦草，生的都能啃下去，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批评做的菜不好吃。
叶云见他这个样子，将眼前这个有些羞赧的季秋和那个暴打朱武时的季秋对比，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随即立马屏住，做正经的说道：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地形，若是所料不差的话，我们应该已经走到了宁平郡的边缘，再往南走，便到了白于郡。”
“不能往前走了，白于郡是陆山的地盘，不知为何，他现在满天下找你，不能去自投罗网，我们等会往北走，直接去宁平郡郡城，到时候跟我姐姐商量，与沈狸和陆山的这个梁子我们之后再找回去。”
季秋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说法。
他目前确实也还没有一个去处，陪叶云去伏妖司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对伏妖司担心犹在，但季秋与叶云现在也算是共过患难的关系，有这层关系在，问题应该也不大。
“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突然，一个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这声音竟然已经如此之近，仿佛贴身而立，而季秋强化后的五感完全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一股寒意瞬间从他脊背升起，直冲天灵，这声音他很熟悉，因为前不久才听到过。
怎么会这么快？他不是......
他又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季秋下意识将叶云拉到自己身后，猛然扭头看去，却正好是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这个眼睛呢？淡漠中有着高高在上，也藏着压抑其中的杀意和凶狠，但是不知为何，季秋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这个眼睛与穿在身上的书生袍气质完全不适配，整体瞧来竟更像是兽披人皮。
这是陆山的眼睛，他仍旧身着白袍，手中常握着的那把折扇已经收拢，以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己的手掌。
季秋拉着叶云，多次闪身与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哪怕这个距离的变化对于陆山这个境界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季秋好歹从那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中苏醒过来。
“朱文朱武死了，朱武被沈狸吸干了，朱文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用锥状法器刺穿了脑袋，也憋屈的死了。”
“这些都不重要，我都可以算在沈狸的头上，我会再找到她，然后彻底杀死她。”
“但是，我只有一个弟弟，尽管他从不听话。”
陆山以一种娓娓道来的语气说着亲近之人的生死，仿佛不是在倾诉仇恨，更像是在缓缓述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不幸。
季秋终于是明白了那相似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他穿越过来后能够招惹的事情本就不多。
他是见过与陆山很像的眼睛的，不过陆山眼里是平静淡漠，而他在白鹤山脉杀死的那头黑色虎妖，眼里尽是暴虐嗜血。
但两者的眉眼真的太像了。
“我杀那虎妖，虽有私心，但并不后悔。”
真正弄清楚陆山此次过来的目的，季秋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看着对面的书生，只是抬着头继续说道：
“那黑色虎妖，或者说是你弟弟，在白鹤山脉吞人无数，本就该死，今朝我不杀他，他明日也会死于其他人族之手。”
陆山听了有些怅然，他是知道弟弟陆野喜欢吃人这件事情的，就在陆野被杀前几天，他还去劝说过，说当下刚刚成妖，应该积蓄实力，一旦后面晋升到九耀，甚至八极境界，再吃几个人，在宁平郡又有谁敢因此找他麻烦。
只是陆野因为天赋神通的缘故，天性暴虐，又缺乏智慧，陆山本是想将他接来白于郡的，可惜那晚兄弟二人大吵一架，终究不了了之。
那竟成了兄弟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理解季秋所说的原因，但是他并不放下这段仇恨。
陆山看着眼前这个青年男人，想象着他一拳一拳将自己弟弟打死的场景，心里怒意升腾，近乎无法克制。
“冠冕堂皇的借口就不必再说！你杀了我弟弟，我今天杀了你，恩怨就此能够消解。”
季秋清晰的感受着那份杀意，眼前这个陆山自己是决计无法对付的，但是也绝对不会放弃。
他松开握住叶云手腕的手，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的力量，以便等下可以抓住那几乎不存在的胜机。
他准备倾尽自己所有去迎接这一战，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
“等等！”
叶云的声音在季秋身后响起。
“这里仍是宁平郡，是我姐姐的地盘！我姐姐是叶宁！”
叶云瞪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将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她无法帮上季秋，这是她所做的微薄的努力。
陆山听了并不言语，只是平静的回看着他。
是啊，都这时候了，威胁还能有什么作用呢？只能又一次的展现自己的弱小，季秋与陆山的战斗无法避免。
“那我和你一起......”
她后面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忽的自己被季秋一把往后推去，在控制不住的倒飞中，她看向季秋，那双眼睛仍然像她记忆中那么安定。
季秋左手仍保持着将她推开的姿势，右手抬起，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叶云听不清，声音都破碎在风声中。
但那唇形却看得分明。
“让我来吧。”
......
一片猛烈的火海出现，将叶云眼睛里那道最后的身影包裹其中。
叶云直直的伸着右手，却握了个空，心里产生了种莫名的空洞感，整个人如失去思考一般，滞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