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童子命

第一个有印象的是关于童子这件事。我当时之所以知道这个事情，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姥姥村里有个庙会，说着是我们县里最大的庙会，每次庙会能有十来万人到场，具体真假我不知道，但因为是正月的庙会，村里人都不忙呢，我妈每年庙会都会带我去姥姥家，顺便在那儿的庙会玩几天，我的印象里那个庙会确实人多，人挤人能腾空的那种，一旦进入人流，去哪儿基本不受自己意识控制。那个庙会是村里的庙会，并不是山上那种有庙宇楼阁的，只是村里最普通的庙会，只是相对其他地方，这个庙会有专门的一片场地，坐北朝南有几间房子，普通的民房，不是庙宇那种，房子前是个院子，占地大概六七分地（400平米左右），东边是个广场，其实说是广场，只是一片空地，地面没有硬化，就是土地面。这个庙会与其他庙会不同的是供奉全神，也就是道家和佛家都供奉，每年庙会的时候这个房子里、广场上摆上各位神仙的画像，房子前的院子里是烧香烧纸供奉许愿的地方。那个年代基本每个乡里都有架鼓队，大点的村里也有架鼓队，每个架鼓队有大鼓小鼓和打镲的，鼓点之类的都有自己的特色，大鼓基本是四个人一起敲，小鼓是配合，打镲的属于表演队，除了跟鼓点配合，还会有很多动作表演。每年庙会的时候架鼓队会按顺序挨个在广场上进行表演，是为了给诸神表演，给诸神助兴，这个时候各架鼓队也是最卖力的时候，都会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表演，而谁能第一个为诸神献技则是每个架鼓队最荣耀的事情，当然，排名先后也决定了架鼓队的地位。庙会西南不远的地方是之前遗留下来的戏台，挺大的，前边是另一个挺大的广场，每年庙会都有会有剧团来唱戏，戏台前的广场上会用篷布搭个整个的棚子，因为是河北，基本每年唱的都是河北梆子，听说也唱过京剧啥的，听戏是免费的，那时候还小，听不懂，只知道来回跑着玩。这里边也有个故事，不过是我听说的，各位看官有兴趣的话我找机会再说。

扯的有点远了，不过这个是童子这事的背景，也算让各位看官了解下村里的庙会。五六岁以前的我虽然说不上体弱多病，但是也不想其他孩子那样活蹦乱跳，比较典型的毛病是发烧和肚胀（村里叫法，城里叫法应该是涨肚之类的），我是经常没有缘由的发烧和涨肚，退烧药压不住的那种。九几年的时候村里医学没这么发达，加上我们那边是药都，中医比较发达，村里大夫说总吃药孩子也扛不住，还是用中医的法子吧，所以，至今我还记得十公分左右的银针（我们老家叫“汉针”）刺破肚皮的那种痛，跟自己针扎皮肤的感觉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种疼没有那么尖锐，而是比较柔的疼，如果说自己被针扎了像三角形的痛感，那银针的疼就像是圆形，不会让你尖叫，但能明显感觉到疼，更何况我是鼓胀的肚子被扎，能明显感觉到针尖一点点的进入到肚子里，甚至能感觉到已经穿过了肠壁。不过这也是中医神奇的地方，扎完针后就会好一段时间，但是谁也扛不住总是经常不断地被扎！

印象里是六岁那年的庙会，我妈依照惯例带我去姥姥家的庙会，因为我妈有点事要发愿（村里叫发愿，就是许愿的意思），我不知道那个神怎么称呼，只是记得那个神是在广场的东南角，有个单独的大棚子供奉（其他神都是在广场里摆一排排的，每位有个单独的小格子，就像~现在的招聘会现场），通常情况下我那时候早就跟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跑着玩去了，是不会跟我妈去发愿的，但是那次因为我我们到晚了，我兄弟姐妹们没等我已经去庙会玩了，所以我妈就先带着我先去发愿，然后再带我去找他们玩。那个地方发愿是一个个来的，先是做好“树”（发音是shu，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字，是用黄纸做的方形空心纸筒，里边放着纸做的金元宝和银钱之类的，上面写着人名、地址、许什么愿），然后跪在蒲团上，一个手托着“树”底，一个扶着（防止“树”倒）。神像旁边的人用烧纸在神像前的香火上引燃，用点着的烧纸引燃我妈捧着的“树”，这时候发愿人要闭眼虔诚的小声默念自己的姓名、地址和许愿内容，默念完以后神仙旁的人会接过正在燃烧的树放进神像前的火堆里，发愿人磕几个头（具体几个记不清了）这个仪式就结束了。通常情况下这样就走了，该下一个人发愿了，可是神像旁的人莫名其妙的跟我妈说了一句“你还有点事没办完呢”，我妈再问，人家就不说了，让回去自己想想，我妈就带我出来了，可是这个事一直萦绕在我妈脑子里。出来后我妈带我找到了我那群兄弟姐妹，我们就去玩了，我妈就跟我姨她们去逛庙会了。

因为庙会比较热闹，玩的有点晚，再回到姥姥家就一点多点了，吃完饭就两点了。一般情况下因为上午玩的累，吃完午饭我们一群小孩就在姥姥家的炕上横七竖八的睡觉了，大人们坐在炕边或者凳子上聊天。我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我姥姥、我妈、我姨、我舅他们在讨论神像旁边那人莫名其妙说的那句话，不知道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我妈虽然信这个，但是不是迷信那种，只是可有可无的样子，所以也没联想到我身上，一直以为是家里有别的事需要办。直到我姥姥无意间看了我一眼，问了我妈一句：“飞子（我小名）的愿还了吗？”我妈当时没反应过来，我姥姥才说：“你忘了当时飞子是许愿要的童子，八岁之前得还愿！”我妈才突然想起来，但是早把这事忘了，所以一直没有还愿，一家人意识到说的可能就是这个事，因为当时许愿也是在我姥姥村的庙会上。

我不知道还愿这事是什么规矩，那会儿小，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童子，后来也就没再问过了。不过印象里好像是还愿只能上午，所以我们又在姥姥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去庙会还的愿。前一天我妈许愿的时候我能清楚的记的过程，可是带我去还愿的时候，我印象里我跟我妈到了庙会，进了那个供奉神像的大棚子里，但是之后就感觉恍恍惚惚的没印象了，整个还愿的过程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我在那儿跪着，其他的只记得我妈也跪着，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怎么还愿我一点点都不知道了，让说什么、什么仪式这些都像被抹掉了记忆一样。

从那儿以后，我偶尔还是会发烧，基本就没胀过肚了。发烧也不像原来那样接连不断地发烧，只是偶尔会发烧，跟其他小孩基本一样了，因为感冒、嗓子发炎什么的依然会发烧，吃药也能退烧了，再也没出现过那种莫名其妙的高烧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