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狼子野心
按照婚姻律，宫月婵为亡夫守孝三年，其实就可以改嫁。
只是婚姻律同样规定，若兄亡收嫂、弟亡收弟妇者，各绞。
所以即便自己成为自由身，这一关隘怕也过不去。
再加上外面风言风语，自己能否承受是一说，陈凡又该怎么办？
“他……”
“这么说，这么做，其实都为了我。”
“可我不能让他难过。”
定定坐了片刻，宫月婵似下定了某种决定，起身进屋，取了十两银子，又小心藏好，这才出门：“米面油肉蔬，家具这些都要置办，另外新衣也要准备。”
“还要再备些上门的礼品。”
“城中最好的媒婆……”
宫月婵嘀咕着，径直去了坊市。
陈凡吃饱喝足，又折返回监狱。
英雄擂此时换了其他人，继续在进行。
且现在没了自己，才算正式进入正轨，选上去的人捉对厮杀，很是激烈，过程也加快了许多。
自己出去回来，也就一个时辰左右，擂台下已经多了十几具尸体，鲜血几乎汇聚成溪流。
“杀人如草不闻声。”
陈凡眼神垂落，即便已经适应了这个世道，甚至手上业已挂了两三条人命，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还是有些不舒服。
可很快，这股不舒服就被戾气所代替：“如果没实力，我现在就该在死人堆里，不，我甚至连上擂台的资格都没有，懦弱，本就是最大的原罪。”
“不疯魔，不成活。”
“重活一世……”
“我宁愿杀人，让所有人感到恐惧，也不想被人杀死，垃圾般堆在一起。”陈凡深深看了眼擂台下的尸体，再次离开了监狱，这一次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春香楼。
溪岚县。
临江而建。
内路水路，交通便利。
为武朝金华府，有名的上等县。
常住人口超过二十万。
如果算上其他来往人口，这个数差不多得翻一倍。
人口多，市面自然兴旺。
茶楼酒肆，鳞次栉比。
春香楼原本只是个普通茶楼，可惜老板得罪了人，经营不下去，干脆盘了出去。
外地过来的老板，倒是个懂茶的。
重新装修后，招了一批专业茶女。
悉心介绍，帮忙选购，然后再寻一安静茶室，为其烘焙熬制冲泡。
就此一手，一下就打开了市场，使得春香楼，名声大噪，江面上许多过活的大豪都闻风而动，专门跑来这边。
至于本地的就更不用说了，每有新茶出产，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今日，就是春香楼上新茶的日子。
迎宾从大早上就开始候着。
这边不同别处，有那远处来的，尤其江面上过活的，可没什么耐心。
江边吃个早酒，到这边寻个茶女，泡上壶清茶，不香吗？
谁规定，喝茶就非得到晚上？
不过陈凡此时上门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寻人。
“地字二号房。”
“夏台张平，张老板还在吗？”
“我过来给他送银子。”陈凡亮了亮狱卒腰牌以及鼓啷啷的褡裢，迎宾原本警惕审视的目光立刻敛去，笑着点了点头。
天底下叫张平的不知有多少。
可在夏台的只有这么一个。
因为夏台不是地名，而是监狱的别称。
至于张平其实也并非本名，对方真正的名字叫做方英。
但在这个地方找张平或者方英都是找不到的。
只有找夏台张平，才能找到方英。
“前边带路。”陈凡摆摆手，十几文钱就撒了出去。
“谢大爷。”迎宾接过赏钱，将陈凡带到目的地，就躬身离开。
陈凡将门拍响，片刻后，听到里面有女子询问，于是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遍，不多时，房门就被打开。
“你是谁的人？”方英四十五岁，生的白白胖胖，极为富态，抬了抬眼皮，见陈凡有些面生，立刻警惕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见过方大人。”
“我是戊监郑世旺，郑头的人。”陈凡道：“过来给方大人送银子，王浩昨日受伤，其他人又在英雄擂那边帮忙，脱不开身，只能我来。”
听到这话，方英松了口气：“这次怎么提前这么早？”
方英摆摆手，茶女退出茶室，并体贴的关上了门。
“王浩的事，我已听说。”
“对于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告诉郑世旺，不要有什么顾忌。”
“就算杀了那个陈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了，东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方英说了几句，便端起了茶盅。
只是话说完，却见陈凡依旧站在原地，而且眼睛还在乱飘，不由沉下脸：“狗一样的东西，在那瞎看什么呢？还不给我滚出去！”
“虽然比不上天字房，但一晚上，房费加上香茗，再有茶女服侍，至少得小二两。”
“方大人还真是会享受。”陈凡收回目光，笑道：“我前日与人比斗，也才得了一两碎银，至于那些死掉的囚犯，别说钱，草席都没有一张。”
“你到底是什么人？”方英眼神鹰隼般盯住陈凡。
方英并非武者。
但他身为吏部铨选、皇帝任命的溪岚县典史，掌握缉捕和监狱还监管着县城户籍和治安，可谓位高权重。
武功越高，气势越足。
有钱，有权，其实也一样。
发怒之下，自有一股气势。
不要说普通凡人，就算王浩身为炼力三重的武者在他面前依旧会畏惧。
陈凡则不同，且不说前世见过不少大官，巨富，思想也不尽相同。
再者他手上沾着人命，哪里会被方英唬住。
“戊监，陈凡。”陈凡自报家门。
“陈凡？”
“你就是打伤王浩，昨日又在擂台上打赢二十场的陈凡？”方英诧异，眼神中还带着点尴尬，毕竟刚才他还吩咐，要好好拾掇拾掇陈凡。
“既然是你。”
“那么肯定不是来送银子的。”
“说说看。”
“你的目的。”
方英眼珠子转了转，又端起茶盅，喝了口。
“养气功夫不错。”陈凡上前，大刀金马坐下，然后提起茶壶，替对方添上：“三个事，其一，昨日有人越狱，其二戊监管理存在问题，其三，郑世旺能力不足，换我上去，会更好些。”
“溪岚县怎么会有人越狱？”
“管理上存在问题，责令更正就好。”
“至于第三……”方英盯着陈凡，好奇道：“你作为郑世旺下属，不觉得找我说这些话，很不妥吗，要知道，无论是否官场，这都属于大忌。”
陈凡笑笑：“不捅他下来，我怎么上去，我怎么睡的心安？”
方英注意到陈凡眼神中蕴藏着的野火，沉默了下去：“这些年，郑世旺替上面挣了很多钱。”
“放心，我会挣更多。”陈凡接口道。
“你哪里来的信心？”方英追问道。
“我早上去了趟东郊……”陈凡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长命锁，放在了桌上。
砰，方英猛地拍案而起：“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