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镜花岁月
阳光下,世界的乐章开始奏响了,它像是一场史诗的赞歌,又是一章至美的凋零。
游离存在这个世界上,他至始至终就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词:“孤独”,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总是屈于群体,他们散失着擦肩而过的曾经,散失着披头散发的一缕淡香,散失指尖滑过的那一缕的清风。
人们依偎在一起,以至于他们忘了为了什么而相聚,他们视独行者为异类,挥舞着爪牙,似要把他拖下高高在上的王座。
烈日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下沉,阳光同时也在这片阴影上显露,游离转身抬头与烈阳对视,他无畏阳光的刺眼,努力与生理反应对抗着。
直到一个影子又重新在他的头顶降临,女孩坐在台阶的上方,双脚悬空,依旧是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席青春的白裙,微风托起她的长发,阳光也照不进来,因为被她的后背阻挡。
纸片的女孩其实一直都在,她只是静悄悄的,安静的躲在角落里注视着未曾等她的游离,直到阳光照亮了躲在角落里的她,阳光下,她如同天使般降临到了游离的身前。
她的手在游离的耳边徘徊,游离低着头,尽力躲开她的视线,趁着游离低头发呆的瞬间,女孩摘下游离两侧的白色耳机,戴在了自己的双耳上。
音乐在女孩的耳中响起,是一段低音的钢琴曲,如同流水一般,轻轻的穿过心脏,声音极其微弱,但是外界对声音的干扰也极其微小,显然这款耳机的降噪还不错嘛。
游离有些匆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按下了屏幕上的暂停键,他的心里甚至有些慌张,因为他心里的那块蛮荒之地飘进了一片雪花。
女孩摸了摸耳机,她感受到了音乐的消失,并非是意外事件,她没有多问,只是又摘下,然后再次轻轻的戴在游离的双耳处,那双白皙的双手触碰到肌肤,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钢琴曲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旁,音队的吉他声再次响彻,人群的欢呼声,地球再次转动的声响,世界再一次汇聚在游离的身旁。
女孩白皙的双手在空中凝固,她平静的看着游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露出完全不用担心的笑容,世界的法则就开始飞速剥夺她的一切,她的生命在消逝,重归于彩色的线条,然后再失去质感,最后连颜色都被剥夺,只剩下满地的黑白,半空中燃起了赤色的火焰,游离在半空中挥舞着,他想抓住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连灰烬都看不到,一切就已经消失了,只落下一滴晶莹的水滴徘徊在游离的眼角,还残存着雪花的冰凉。
他闭上眼,他始终控制着不让眼角的水滴滑落,他明白,他所等待着的一切正在上演着,世界的神秘再次在这片广阔的大地上重新启动。
时间的飞速流动,让他感受到他四周的变化,等他再次睁开眼,那滴晶莹的水滴早已在风中消逝,他被带上了樱花里的列车,列车飞驰着,卷起两侧飘落的樱花瓣,点点粉红在空中飞舞着,在两侧的窗户处一闪而过,转瞬之间又落在两侧的草地上,天空低沉着,空气里迷茫着雨的气息。
列车寂静的出奇,两侧空无一人,头顶的扶手摇晃着发出声响,车厢有些昏暗,微弱的光线穿透玻璃窗映射在浅绿色的座位。
游离站在车厢的末尾,他感受到风微弱的从他指缝里划过,车厢一眼便能望到头,满座空无一人,只有另一头站着个穿白T的男人,隐隐约约能看到白T的右上方有个掉色的皮卡丘。
男人牢牢的靠在车厢的扶手上,列车的车门被打开着,急驰的风吹起他一头凌乱的长发,他的眼光透露着疲倦,却又不失王的风彩,他用隐藏在发丝里的双眼观察着列车上的游离。
“嗯?你代替了那个女人”,男人自言自语道。“这是哪?我怎么会出现在这。”游离面向男人问道。
男人露出一只眼面向游离道:“永恒的樱花列车”。“这里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直到今天每个来过这的人也不明白为何会来到这趟永恒的列车”。
游离点了点头,拉着头顶摇晃的扶手,他看着空空的座位,还是没有选择在离最近的浅绿色座椅上坐下,雨淅沥的打在窗户上,外面的世界渐渐朦胧,被雨打湿的樱花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
男人依旧靠在敞开的车门口,他的白T已被侵湿,右上方的皮卡丘也变的皱折,长发被雨侵湿,整张脸也被垂下的长发所遮挡。
在这一刻,远方剥夺了世界的声音,只剩下车厢里回荡着的雨滴声和微弱的呼吸声,男人站在敞开的车厢门前,任凭风雨在他的脸上吹打,他死死的盯着门外,他在等待着某物的来临。
列车的速度开始加快,游离都开始有些站立不稳,他死死的抓住头顶摇晃的扶手,靠在车厢的门前,保持住身形,而男人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敞开的车门前,而他身后的那扇车门也自动缓缓打开了。
一瞬间,列车变得昏暗,游离透过窗户,才发觉是行驶进了隧道,列车飞驶着,而那一头的男人也走出来厢门,站在了车厢门外的一小截空台上,游离置身于隧道里,他依旧能听到密集的雨滴声,但空气里爆烈的风声仿佛世界在撕吼,怒吼着要撕裂这辆突然闯入的列车。
也只是过了一会,又一道刺眼的光芒让游离的瞳孔一震,游离心里也莫名闪过一丝安心,游离也在列车前端走出隧道的那一瞬间望向还在黑暗里的男人,只是下一秒,当光笼罩了整个车厢之时。
无数樱花花瓣降落,它们没有沾上一滴雨滴,就从男人的身前飞进车厢,又从车厢的后门飞至广阔的天空,然后绕着列车盘旋着,又被雨滴打下,男人伸出右手,手心往上,放在身前,他等待着,无数花瓣从他身前飞舞过,却没有一瓣在他的手心停留。
直致在场漫天飞舞的粉红在雨里落幕,连空气残存的气味都被彻底冲刷,满天花瓣都被浸湿,落在铁轨上被碾碎,灰蒙的天空上空无一物之时,那瓣伏在车顶的褪色花瓣,才和花心里的一滴晶莹的水珠坠入男人的手心。
男人两指夹住褪色的花瓣,在水珠没有落下之前,一个转身塌进车厢,便将手中的花瓣朝着游离飞了过去,一瞬间,花瓣便撞击在游离的额头上,只是须弥间,便已飞渐,破碎。
水珠与游离的皮肤交融,世界的画面再次在游离麻木的大脑里重现,心中的痛苦再次燃起,他的憎恨,他的痛苦,他的无奈,无法实现的心愿,无法被拯救的懦弱,再次一一重现。
在很久之前游离相信世界,直到成长,直到多年后参加年幼的他越过时光一层层扒开世界的面貌,一切,存在是那么的痛苦。
沉入现实伤痛,坠下虚幻世界,却又看到他所触碰到的虚幻,只不过是无法自救的人堆积的慌言,是人群的庸俗崇拜,他所渴望安静的拯救,却早被无数践踏,现实无法改变,虚幻坠入深渊。
游离选择了主动的遗忘,遗忘自己活在人间的事实,遗忘了那些曾经他存在过的岁月,但是这些永远也做不到正常的消失,他根本做不到,所以他现在欺骗,欺骗自己存在的记忆,欺骗自己活着的现实。
而这一切,在花瓣的破碎,在水珠与皮肤的交融下,又重新再他的脑间清晰的回荡。
而男人不知从那掏出个褶皱的葡萄味硬糖,撕开放在口中吮吸,他将糖纸放入口袋,除开葡萄味的香气外,糖纸上还留存着一抹独特的淡淡清香。
男人不知游离的痛苦,因为他看到的游离和之前的游离没有区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抓着晃动的扶手,只是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游离的手心早以被手汗侵蚀。
“花间流,镜花岁月舍”男人的话在车厢小声漫延,口中的硬糖也让他的话语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