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连续三日，李云准时上衙，准时下衙，期间从不插手任何事务，以学习的态度在一旁观摩。
黄亮也加入了南城兵马司，成为一名经承，并表现得十分和气，和其他同僚很快混得表面相熟。
这让那日被问话后，本以为会雷厉风行硬刚两位挂职的副指挥使的江广春三人心中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失望。
还以为来了个厉害人，没想到也是样子货。
想来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担任指挥使，真真荒唐。
于是三人刚有起伏的心，再次沉寂下来。
然而第四日一早点卯后，李云却是一反常态，留下了包括黄亮在内的八名经承。
“今日本官和你们一起巡街。”
此言一出，除了黄亮外，其余七人皆愣了一下，不知李云发什么疯。
沉默片刻，江广春在同僚们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站出来道：“那下官先去调集捕役。”
“不用你去，这事让黄亮去就行。”
“黄亮。”
“下官在。”
“去将所有巡街的捕役集中起来，等下一起走。”
“遵命。”
黄亮走了，江广春等人越发心惊，李云他要干什么？！
李云坐在上首，手指轻叩桌面，双眼凝视，在给足了七人压力后，方才沉吟道：“本官性子一向直来直往，明人不说暗话。”
“你们收百姓头钱，收帮派好处费那些腌臜事，本官都知道。”
话音未落，就见众人脸色剧变，江广春三人也不例外，因为他们也每月在拿银子。
“我知道饷银已经一年多没发了，不收，你们个个家中都要喝西北风，但这银子脏啊，太脏了！”
最后三个字，李云是厉声吼出来的，惊得七人当即跪地磕头。
“大人饶命！”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是啊，大人，我等一家老小，都指着这银子过活，上头不发饷银，不收真活不下去了！”
“大人明察！”
“安静。”
声音虽轻，其中寒意却让七人立刻闭嘴，李云视线挨个扫过他们，眼中满是审视。
“所以本官没有将你们全部送去顺天府衙门，而是在这里跟你们掀开遮羞布，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机会。”
“以前的事，本官今日不想提，今后该怎么做，你们应该心里有数。”
“至于欠发的饷银，其实一直都在那，只是你们不敢拿，但本官来了，本官敢，本官带你们去拿。”
李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正是因此，江广春等人才更觉惊悚，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这人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掀翻南城！
李云没给江广春他们太多考虑时间，巡街时辰一到，立刻出发。
屋内李云起身到门口，不过七八步距离。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都没人起身。
直到第四步，阎东飞一幅豁出去的模样，爬起身来，快步跟了上去。
有人带头，立刻打破其余人心中平衡，咬咬牙，也都起身跟上。
最前方的李云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嘴角微微上扬。
…
…
南城，六福街。
这条再普通不过的街区归属南城玉林帮。
今日又到了每月交头费的日子。
往日这个时辰，巡街的经承已经带着捕役帮闲，挨个上门收钱，然后等兵马司的人走了，玉林帮的青皮，就会再来收一次头费。
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巡街的经承迟迟不来，玉林帮的青皮没了耐性，率先开始收取头费。
收取头费早已是惯例，不用开口，玉林帮的青皮走到哪户门前，一伸手，对方就乖乖递上铜钱。
还有不住这条街，但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小贩，同样也要交头费，并且给的更多，因为里面还有一个费用，叫做场地费。
一名嘴里叼着根稻草的玉林帮青皮走到街尾，这户人家开门的是个老翁。
老翁颤颤巍巍将手里的铜板放到对方手中，布满沟壑的脸上凄苦无比。
青皮捏起一枚铜板提到高处，松手将其掉落，铜板碰撞的声音，让他眯起了眼。
“老王头，你家小花呢？”
青皮探头朝院内看去，惊得老翁连忙挪动干瘦的身体阻挡。
“她……她不在。”
“呵，不在啊，那我改日再来看她。”
青皮冷笑着盯着惊慌失措的老翁，心中盘算着过几日做个局，将他孙女小花拉去做暗门子，自己定要第一个上。
突然眼前老翁神色一怔，直愣愣的看向他后方，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青皮眉头一皱，刚想转身，却被一只手掐住后脖颈，巨力袭来，猛地按在地上。
脸直接与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相撞，清脆骨裂声响起，青皮闷哼一声，直接大脑宕机，痛昏了过去。
而手的主人缓缓松手，从青皮手中扣出铜板，转身递给老翁。
“老伯，钱收好。”
老翁看着眼前之人身上的深绿色官服，直到手被握住，铜板入掌心，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就要跪地，却被对方单手扶住。
来人正是等玉林帮青皮收完头费后，才现身拿人的李云。
“老伯，没什么事，进屋去吧。”
语罢，李云转头看向已经被黄亮带人按住的一众玉林帮青皮，沉声道：“全部捆了，带上一起走，等下一起移交顺天府衙门。”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江广春等经承快步跟上，脸色阴晴不定。
当时在衙内，被逼得不得不跟随，头脑一热，想着豁出去了，可眼下真要和玉林帮闹翻，他们又犹豫不决，忐忑不安起来。
李云没心情做他们的心理建设，就算知道，他也不会管。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不法之徒，没立刻拿下，还留任南城兵马司，只是因为他现在手上没有可靠的人用。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街串巷，李云早有路线规划，每条街都有玉林帮青皮收取头费。
一路走一路抓，快到玉林帮所在的荷香街时，被抓青皮已经多达数十人。
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早就惊动了玉林帮。
待李云行至玉林帮驻地大门前，玉林帮帮主连同帮内白纸扇，几位堂主，早已等候多时，此刻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见李云一行人到来，玉林帮帮主强忍怒气，皮笑肉不笑上前，抱拳正要说些场面话。
就见李云突然出手，一拳就轰在他腹部上。
双眼几乎要爆出眼眶，玉林帮帮主背部弓如大虾，嘴角流涎，一声不吭，倒头就睡。
“帮主！”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不及反应，几名堂主心急冲上前来，然后也被李云一人一拳放倒。
呼呼啦啦一下周围玉林帮帮众就围住了李云一行。
然后就听李云高声喝道：“玉林帮所犯收取头费，设局坑害富户，逼良为娼，拐卖人口等诸多罪行，本官今日依法逮捕人犯，查抄玉林帮，谁敢阻拦！”
声如洪钟，震荡八方。
李云跨过倒地众人身体，双手背负身后，朝玉林帮大门走去，挡在路上的帮众，面面相觑，不自觉让开道路。
“冤枉啊！大人！”
玉林帮白纸扇反应过来，见李云即将入内，惊得脸色大变，快步来拦。
这进去一查，玉林帮就真的完了。
但黄亮更快，怒吼一声，冲上前将其摁倒。
“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