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向繁荣的第一步
“老实点！你们这些低贱的蠢货！”
领主庄园的马厩旁边，商队雇佣的侍从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些衣着单薄的奴隶。
手脚都被铁链拴住的奴隶们麻木地蜷缩在地面上，大多数人都在萧瑟秋风里瑟瑟发抖。
白帆商队的领袖查尔斯此刻坐在大厅的壁炉旁烤着火。
他衣着精致，个头很高，留着整齐对称的胡须和头发，年龄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
微弱的火苗驱散不了大厅的冷意，查尔斯裹紧深色羊绒大衣，习惯性地打量着房间里的设施。
片刻后，他微微摇了摇头。
从不知名的壁画，廉价地毯，以及仆人们的衣着打扮来看，这个镇子的领主毫无疑问是个穷鬼。
查尔斯的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作为一个拥有私人船队的大商人，他原本的计划是带着货物穿过雾海峡，径直抵达繁华的狮心王城，去和当地的王族做一笔大买卖。
可如今，自己却被困在了这个偏远荒凉的鬼地方白白浪费时间。
该死的海上天灾！
查尔斯在心中暗骂一声，也许是这次的货物过于特殊的缘故，他的船队在航路里遭遇了名为‘现实坍塌’的可怖天灾。
灾难中，他多半的货物和船员都被卷入了坍塌造成的异度空洞里，船队只剩下了两艘船，损失可谓是极其惨重。
虽然查尔斯在护卫的守护中侥幸生还，但他乘坐的领航船也在事故中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变得千疮百孔。
累死了好几个用木桶排水的奴隶后，他将船队停靠在了海燕镇的简陋港口处。
上门拜访当地的小领主也是无奈之举。
查尔斯不认为这个穷鬼能买些什么，只寄托于以物易物，驱使对方帮助自己修缮船队、并提供一些路途所需的补给。
只要能够顺利抵达狮心王城，自己靠着剩余下来的货物，依然还能狠赚一笔！
作为一位成功的商人，查尔斯并没有因船队遇难就陷入沮丧。
很快，他就听到了走廊深处的脚步声。
查尔斯精神一振，他站起身子，脸上挂上了得体且自信的笑容。
以物易物自然是有技巧的，他很擅长和这些眼界渺小的小贵族打交道。
他当然不会向对方倾诉自己的困境，这么做不但不会收获怜悯，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轻视和贪婪。
只有摆出自己的重要性，并搭配上适当的恭维和赞美之词，才能将他们耍的团团转，使其心甘情愿地掏出腰包。
下一刻，查尔斯看清了那位领主的相貌。
灰发灰瞳，面容俊美，且出乎意料的年轻……
“哦~尊敬的领主大人~”
查尔斯拿捏起贵族间通用的腔调：“和您见面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林岚微微点头，主动坐在了查尔斯的对面。
“欢迎来到我的领地，查尔斯先生。”
他有些漫不经心道：“你打算卖些什么？”
“世间罕见的艺术收藏品，以及来自北方帝国的高级奴隶。”
查尔斯满脸笑容：“领主大人，在我看来，只有这些珍贵之物才能配得上您高贵的身份。”
商人打了个响指，只见侍从们将准备好的货物搬了进来，摆在了二人的眼前。
林岚粗略扫了一眼，面前的全都是一些艺术收藏品。
有花纹繁杂的宝石胸针，有色彩显眼的画作，有造型华丽的雕塑，当它们摆在大厅的那一瞬，仿佛整座府邸的格调都被拉高了。
除了收藏品以外，侍从还拉来了几个装有轮子的移动式牢笼。
牢笼里关着数位衣着打扮十分暴露的女子。
她们身形纤细，容貌精致娇俏，目光却空洞无神，如同洋娃娃一样蜷缩在木质的牢笼里。
“领主大人，这些全都是真正的好货！”
查尔斯仔细观察着领主的表情，微笑着介绍起来：“每一件珍品都能完美彰显您的身份，让您在艺术的阶梯上更进一步。”
“尤其是这些来自北方帝国的玩物们。”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牢笼的栏杆：“将她们养在身边，对南方贵族来说更是光宗耀祖的美事呀！”
在奴隶们惊惧的目光中，查尔斯朝着林岚眨了眨眼睛：“嘿嘿嘿，只要您下达了命令，她们什么事都可以为你做的。”
可林岚的神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安静的打量着眼前的商品和奴隶，仿佛陷入了沉思。
查尔斯有些意外。
他察觉到，即使面对着难得一见的珍物，领主那双灰色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年轻人的浮躁和欲望。
难道他看不上这些商品？这怎么可能？
对住在边陲之地的小贵族来说，这些商品已经是难得一遇的宝物了！
可面前的年轻领主始终一言不发，大厅里的气氛莫名有些凝固。
查尔斯的思绪飞快转动。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相比他真正重要的货物，面前这些收藏品只是他拿来应付了事的次品罢了……
莫非这个年轻的领主看出了什么？
“尊贵的领主大人，看来这些货物还不足以打动您那颗高贵的心。”
大商人试探着笑道：“不得不说，您的气度真是让我由衷的感到敬佩……”
“省去那些无聊的恭维吧，查尔斯先生。”
林岚摇了摇头，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说真的，我对这些艺术品和奴隶完全不感兴趣。”
眼前的商人和他前世遇到的推销没什么两样。
林岚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彰显身份的摆设，也不会滥发善心去买下那些可怜的奴隶。
艺术品没什么可说的，傻子才买。
至于奴隶……林岚清楚目前的自己并没有善待奴隶的能力和资格。
身为穿越者，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还太过于陌生，在环境还未明朗的期间，他干不出买下奴隶然后自我感动自欺欺人的蠢事。
毕竟领主府里每一份善待奴隶的花销，最终还是会落到普通平民的头上。
林岚自始至终都清楚，他仅仅只是在扮演狮心贵族罢了，这个‘荣耀’的名号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真正打算做的，是在狮心王族的眼皮子底下，想办法利用金手指培养出起码能够自保的力量。
所以领地里的每一分钱他都得花在刀刃上。
林岚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装在笼子里，供人观赏。
这一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色，面前的商人明显在隐藏什么，但林岚也不打算和对方纠缠了。
他摆摆手道：“请回吧，我准备休息了。”
闻言，查尔斯怔在了原地。
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自己，这场对话甚至都没有到达‘以物易物’的讨价环节！
那珍贵的艺术藏品，那娇媚的异国美人，在这位领主的眼中仿佛路边的石子一般不值一提。
对方不是出不起价，而是不打算为此出价。
那我的船队咋办呐？
“领主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刻，查尔斯终于收起了那副从容的神态，他坐直身躯，端正了态度。
看得出来，这位大商人有些着急了。
没有当地领主的许可和协助，修缮船队就要花更多的时间。
这里是狮心王国的境内，他想要在这里做买卖，就得遵守本地贵族制定的规则。
另一方面，他的船上还载着投资给二王女的无价珍宝，那件货物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查尔斯完全不敢浪费时间。
“其实……那几个帝国奴隶我是打算献给您的！”
查尔斯的笑容明显老实了许多。
他干脆说出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实不相瞒，我的船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所以我想请您伸出援手……”
闻言，林岚又打量了大商人一眼，他忽然笑了笑。
“查尔斯先生，海燕镇只是一个偏僻又贫穷的镇子。”
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不急不缓道：“在我的记忆中，从未有过海上商队在这里驻足。”
查尔斯心中一惊。
面前那双深沉的眸子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
林岚也不打算弯弯绕绕，他直言道：“你的船队其实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不得不在这里停靠吧？”
查尔斯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沉默不语。
“查尔斯先生，在我这里，只有真诚才能打开局面。”
林岚淡淡道：“想要得到我的帮助，你就得拿出一些真正的诚意。”
查尔斯愣了愣，谨慎询问道：“您究竟想要什么？”
“放轻松，只是一个承诺而已。”
林岚微笑道：“我希望你的船队今后出航时，都能在海燕镇的港口停留一段时间。”
查尔斯的神情愈发怪异起来。
“这对您有什么好处么？”
片刻后，他有些迟疑地询问：“据我所知，港口的繁荣只会有利于那些和您无关的平民……”
“怎么会无关呢？”
林岚笑了笑：“这里可是我的领地啊。”
闻言，查尔斯低下头，认真思索了很长的时间。
虽然还是不太理解对方的想法，但这事儿对自己显然没什么坏处。
最终，他点了点头：“我答应您，罗兰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