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疏苇想,他虽吓唬了自己一次,但也救了自己一次,姑且算扯平了,她也并非见死不救之人。
虽然说这个男人约莫是怕她死了就没人救他才救了她一命,但好歹是救了她。
看这男人,身形高壮,体格健硕,况且还是练武之人,夏疏苇独自一人是无法把他搬回去的。
然而,天色已晚,附近常有野兽出没,她也不能把他独自留在此地。
于是她只得点起了篝火,来阻止附近的豺狼虎豹接近他们,又用草药做成了以驱赶蚊虫蛇鼠。
待周遭一切防护妥当,万事俱备,无后顾之忧时,夏疏苇方缓缓转身查看男人的伤势。
她轻轻扯开男人身上的夜行衣,结果发现衣服和伤口粘到一起了。
这伤口起码有一天了。
她只得用随身携带小刀把衣服割开,然后借着火的光亮看伤势如何。
真是未睹不知其惊,一睹方知其骇。
他身上的剑伤,深可见骨,伤口边缘整齐却惨烈,仿佛是被锋利的剑刃一气呵成地切割开来,鲜血干涸,留下暗红的痕迹,映衬着他苍白的肤色,更显触目惊心。
刀伤则与之迥异,伤口错落有致,深浅不一,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周遭还残留着些许未干的血迹,透出阵阵令人心悸的痛楚与不屈。
“这是得得罪多少人才伤成这样?”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夏疏苇纳罕道。
来不及多想,夏疏苇只快速就地取材,从她采摘的草药里拿出可以快速止血的血见愁。
血见愁,顾名思义就是研磨草药,使之发挥药性,可快速止血。
很快,在血见愁的作用下止住了男人的血。但是夏疏苇很快发现了男人有其他很奇怪的伤口。
表面来看,并非是刀剑这种寻常兵器所伤,更像是一种利勾的鞭导致的伤口。
而且伤口发黑,更像是毒药渗透所致,于是夏疏苇有摸上男人的脉搏,细细把脉。
他中毒了!而且据脉象来看,还是来自西域罕见的雪罗刹。
雪罗刹生于极寒之地,通常在冰雪覆盖的山谷之中,叶子呈银白色。
若是单独使用是没有什么毒性,反而有极强的药效,可以延年益寿,对身体大有裨益。
可若是和白术(炒过)、半夏曲半钱,丁香五钱。
上药一起研末,再加姜汁、面糊,做成如黍米大小的丸,再继续炼制七七四十九日便是剧毒之物。
而且此药依赖性极强,每三旬必须服上一颗,否则次日七窍流血,必会暴毙而亡。
眼见着夜色渐浓,夏疏苇心知,若不尽快处理这男人的伤势,加之他身上多处刀剑之伤,恐怕他难熬过这一夜。
她原本打算等待大师兄苏子兴发现她夜晚未归,定会上山寻找,如此一来,这个男人便有望得救。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师兄的踪影。
原来,此刻的大师兄苏子兴正忙于治疗山下染病的村民,根本无暇顾及回家之事。
他只得托人给夏疏苇传了个口信,告知她晚上师弟元佑不会回去,让她勿念,切勿牵挂。
若再拖延下去,这男人的生命将危在旦夕。
当机立断,夏疏苇不再有一丝迟疑。
还好师傅教过她编织蔓席,此种席子冬暖夏凉,非常结实耐用。
她环顾四周,目光迅速锁定在山上那些坚韧的藤蔓上。
她迅速走过去,挑选出几根最粗壮的藤蔓,然后开始熟练地编织。她的手指在藤蔓间穿梭。
不一会儿,一个简易却结实的草席便在她手中诞生。
接着,她找来一根长长的绳子,将草席的一端紧紧系住。
她咬紧牙关,双手紧握绳子,用尽全身力气,开始一路拉扯。
她的脚步在崎岖的山路上踉跄,双手被绳子磨得生疼,但她却毫不在意。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将这个男人救回流水院。
只有院子里才有草药,可以暂时吊着他性命的草药。
终于,在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后,她成功地将这个男人拉回了流水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