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吾未闻有此事
“贾环、沈端平,汝二人作何解释?”张贯之嘴上问着,心里却是一笑,少年人好黑的手段啊。
“吾未闻有此事!”贾环大义凛然道:“张太守明鉴,在下与沈端平同困拱极城,直至出城时,也不曾闻有一名百姓饿死,一名百姓被拘!”
沈端平也是一脸正气道:“吾亦未闻有此事!”
张贯、傅试、工部梁主事等人听得分明,百姓都好好的,你堂堂管河通判会被囚禁?会被凌虐?
张贯看向下方,目带询问。
工部梁主事起身拱手,摇头道:“我部有司查问,亦未听闻有此事!”
又听傅试站起来禀告出言:“回太守大人,经本府堂房查验,亦未闻有此事!”
公堂内众人目光最终都是汇聚向徐邈,眼中分明是在说你徐邈这不是好好的,哪里来的凌虐。
似是突然想到,贾环语调故作恍然道:“想必徐邈身边的护卫士兵是知晓的,不知可还记得那几名士兵姓名,也好叫来查问!”
“这...”
徐邈一个字堵了半天,心知如何能让那些士兵过来,若是自己弃城而逃一事泄露,唯有死路一条。
犹不死心,徐邈改口疾呼:“若不是他二人,那就是拱极城千户许虎囚禁于我,下官才无法回到石景厅与百姓共存亡啊,请太守明鉴!”
“住口,尔已被革职查办,还敢妄称大虞官员!”张贯心里对于徐邈的胡乱攀咬厌烦至极。
“来人,给我掌嘴二十!”
拱极城千户乃是五军营管辖,张贯不愿牵扯其中,招惹麻烦。
啪啪啪
清脆响亮,一听便知是平日里锦衣玉食保养的好嘴脸。
见张贯果然忌惮五军营,徐邈自以为有了转机,忍着痛,仰着猪头一般的红肿脸庞,口齿不清道:“张太守,冤枉啊,我要和那许虎对质!”
张贯眉宇紧锁,这徐邈好生无赖,可公堂之上,他却不好拒绝,正兀自犯难。
徐邈见状更是欣喜,呼喊道:“我原也是大虞正六品的管河通判,怎可无凭无据治我之罪,我要与许虎那厮当面对质!”
喊得急切,徐邈顾不得流血的嘴巴,直疼得拧眉挤眼。
一直沉默的贾环,突然拱手开口道:“好教尔知晓,在下贾环,乃荣国府子弟,愿为太守大人效劳,同往拱极城请许千总前来对质!”
说罢,贾环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面带不屑地看向徐邈。
张贯只一句:可!
眼前一黑,徐邈彻底放弃了挣扎,瘫坐在地。
“你...”
浑身颤抖,眼神涣散,再没了之前的生气。
徐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从拱极城开始,自己就被这个少年给算计地死死的。
徐邈原想借沈端平、贾环囚禁自己为由,推脱治水不利的罪名,可弄巧成拙,贪心不足反害己身。
张贯见徐邈那一脸惊惧模样,心底对这等祸害一方,总想着拖别人下水的官员亦是深恶痛绝。
“徐邈,尔身为一厅主官,治河不利,酿成泼天大祸,工部梁主事已与本官详尽告知,尔既已被革职查办,还妄攀诬他人!”
张贯之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喝道:“来人,拖下去杖责三十收监,待查明全部罪行后再行发落!”
徐邈就如同一具尸体般被拖出了公堂。
此次直隶水患,范围之大,受灾之重,远非往昔可比。
龙颜大怒,要治罪的官员远不止徐邈一人,朝廷已经下了旨意,顺天府河道官员须逐一审查。
张贯作为三品大员,可是亲眼见到左都御史张子任于早朝顶着各部弹压,力荐防备京华城水患。
为此事京华城耗费了巨大人力物力,如今洪水退去,前两日张子任于奉天殿得了圣上亲口称赞。
府衙前面是徐邈凄厉的惨叫声,府衙后进院子是张贯与贾环众人的笑谈声。
沈均此刻有些恍惚,他第一次有机会与如此多高品级的官员接触。
.....
而另一边,荣国府,贾环院子内。
王熙凤不见贾环,听如意简单说明了情况,忍不住腹诽:好你个环老三自个儿当甩手掌柜,什么烂摊子却让姑奶奶给你收拾。
“怎敢胡乱排揎,环哥儿也是府上的三爷!”
看着那一脸讨好的周瑞家的,王熙凤冷冷道。
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就住贾环隔壁,这周瑞家的大嗓门一路干嚎,谁没听见?
奈何周瑞家的是王夫人陪房,王熙凤心知这里边少不了自己那位姑姑的手段,一时不好处置,只能这般说两句。
如意眼瞧着王熙凤不痛不痒地责骂,出声道:“谢琏二奶奶,我家三爷临走前交代了,他回来前,周瑞家的不得离了这院子。”
小吉祥点着小脑袋帮腔道:“就是,就是,她进来还骂三爷不会教我们这些奴婢,可得意呢!”
童言无忌,有贾环临走前的话,小吉祥可不会遮遮掩掩,小脸上写满了气愤。
王熙凤闻言暗骂这周瑞家的真是平日太过嚣张,这等话都敢随意说出来,还被贾环的两个丫鬟听着了。
既然贾环交代了如意找自己主事,却也不好不管,王熙凤想着这也不值当什么,无非是环老三回来惩戒一番。
王熙凤当下换了个脸色骂道:“猖狂的奴才,素日里尽背着主子干些以下犯上的事!”
言语中还在为王夫人撇清关系,当然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周瑞家的心知情况,只得顺着王熙凤的意思,赔笑道:“原只是替我家里那位传二老爷话,是老奴多嘴了,老奴嘴贱!”
王熙凤却不理会,她可以帮自己姑姑,却不想因为这点不沾边的破事得罪贾环。
今儿才收到东府交到公中的银子,王熙凤还想着找时间和贾环说说香皂的事,这几日京华城内,香皂风靡一时,她心里热切。
“就照你们三爷的吩咐!”王熙凤对着如意交代道,说着又转身对周瑞家的道:“在这等着吧,既然环哥儿有话在前,等他回来自有你的说法。”
说罢,也不理睬周瑞家的哀求,扭着腰带着平儿就往贾母院里去,那里清净。
贾环若是在此,恐怕又得感叹好个凤辣子,好个三不沾,活如那滑溜的泥鳅。
可王熙凤不知,她哪里又脱得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