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粮价
稻稷村。
村外的千亩稻田刚刚播种完成，秧苗吐露着嫩绿的叶子，春风拂过便吹皱了一汪碧海，很是喜人。
特地加宽的土路上时不时有各村前来购粮的车队驶过，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辙通向八方。
稻稷庙内的香火也远比东阳宫旺盛得多，弥漫的香火之气熏得信徒睁不开眼，其上供奉的是一尊由黄土铸成的神女像，慈眉善目，手捧五谷。
司祭谷余虽说一副农夫的打扮，但皮肤却白白嫩嫩，这便是神明入体的好处了，青春永驻。
让他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村老旷实的年纪和他相仿，却已经看出了苍老之相，双手也满是裂纹和泥土。
“司祭大人，兴安村顺利从渡河镇运粮回来了，我们应当如何处理？各村听说这个消息隐隐也有想要试探的迹象。”旷实老实站立双手放在身前卑微道。
“还能怎么处理？想不到这兴安村的司祭深藏不露，居然供奉着一尊下品真神，而且此次跟随镖队一同回来，在外战斗我们没有一点胜算。”
谷余从面前的泥碗中捡起一颗刚炒好还散发余热的花生米丢进嘴里啪嗒啪嗒嚼着，接着道：“不过无妨，时日还长，以后他会来求我们的。”
稻稷女神不过是上品地祇，而且不擅长争斗，和一尊下品真神对上不用想都知道结果，但兴安村司祭也不可能一直跟着镖队。
世间从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要时不时袭击一次，这好不容易打通的粮道自然就不复存在了，到时兴安村司祭只有上门来求粮的份。
粮食是稻稷村的根基所在，他是不会容许有人能从其他渠道购粮的，否则稻稷村的财路就会直接断绝。
“还有一则消息，刚刚听闻其他村子前来购粮的行脚商队说，兴安村在对外售粮，只需要20文每斤，而且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从渡河镇送来，下一批就在七天月后，依旧是这次的路线，现在已经有人前去登门购买了。”
啪嗒！
谷余一个不注意用力过猛就把身前的泥碗给扣碎了，冷哼道：“这是在向我们宣战啊！半个月后么，那就看他能否再运进来半颗粮食、。
紧接着，他又皱起眉头在不大的房间中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不太对劲，这消息太过详细了，具体时间和路线都有，难不成兴安村司祭在下套等我自动送上门？”
谷余越想越有可能，这详细的消息太像一个陷阱了，说不定兴安村司祭到时就躲藏在镖队之中，毕竟他也知道双方都不会轻易踏入彼此的领地战斗。
最有可能的就是设下陷阱引自己出动，一击尽全功。
好险，差点就着了道了。
谷余长松口气道：“告诉那些村庄，如果去兴安村购粮，以后就别想能够从稻稷村买到一粒大米。”
“这恐怕行不通。”旷实搓着手小心翼翼道：“如果兴安村真能从渡河镇源源不断运来粮食，他们确实不需要再从我们村子购粮了。”
“他娘的！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最好的方法就是跟着一起降价，虽然不知道兴安村从渡河镇运粮的具体价格是多少，但如此遥远的路途，花费定然不菲。”
旷实看谷余在认真听着便又接着道：“而我们从地里插把秧苗就能长出大把大把的稻谷，几乎用不上什么本金，兴安村耗不过我们的。”
谷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言之有理，目前村子里还有多少余粮？”
“库存还剩下二十万斤左右，等到六月我们便又能从地里收获三十五万斤，如果稻稷女神显圣，这个时间还会大大缩短。”
“那就依你之言，无论兴安村的粮食卖多少钱，我们便在上面再降一文。”
经过点醒之后，谷余越想越后怕，兴安村司祭不可能会不明白在粮食上面打价格战，即使有十个兴安村都不够稻稷村耗的。
上面的消息绝对就是个陷阱，真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
当日，稻稷村就挂出大米十九文每斤的消息，明摆了要和兴安村打擂台战打到底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即使价格比兴安村的低，但依旧有不少村子宁愿跑到兴安村去购粮，也不愿意来稻稷村。
“这是为何？”谷余盯着谷仓前比往常少了一大半的人流量满是疑惑不解。
“恐怕和之前我们一直抬高粮价有关。”旷实苦笑道：“很多村庄都意识到如果只有稻稷村一家售粮，他们的命脉就会被牢牢抓在我们手里。”
“所以宁愿去兴安村采购，扶持他们与我们抗争，只有如此他们才能长久买到便宜的粮食。”
“呵！这群混蛋心思倒是不少，那就再降价，只要价格足够低，就不怕那些村子不来，反正我们有的是粮食。”谷余冷笑着，等日后兴安村倒下了，这帮家伙今天吃的全都要十倍吐出来。
“喏。”旷实到了一声，便快步走到谷仓前，将写有粮价的牌子用袖子涂抹掉，用木炭在上面写了一十八文每斤六个大字。
不久又改成了一十七文每斤，一十六文每斤，这价格降得比升的时候还快，三天时间就近乎腰斩。
“快看！快看！这粮价又降了！”
“多少年了？终于又可以吃到二十文以下的粮食了。”
“如此一来就不需要前往兴安村了，直接在稻稷村这里采购即可。”
“不急，不妨再看看兴安村有什么动作，我感觉这粮价还会再降。”
……
谷仓外的行脚商队纷纷驻足张望，在等待更进一步的消息，有些则派出脚力好的行脚商飞快跑回村子报告消息。
虽说村子里有命令，如果价格差距不大，优先采购兴安村的粮食，但四文钱的差价可不低了，省出来的钱能养活好多张嘴呢。
往年村里辛苦赚的钱可大半都进了稻稷村的口袋里。
这里还在议论不休，村口就有人挥舞着手臂，大笑着呼喊道：“降了！降了！兴安村的粮价降到十五文每斤了！我们终于能买得起粮食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