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延寿坊就在皇城边上，与计通分别后，李义匡沿着芳林门大街往上再走两坊距离，取道安福门回到皇城。
先到右领左右府衙署销假。
“秦三兄！”李义匡径直走进秦怀道的公廨。
“道衍！”秦怀道抬头看到李义匡，连忙起身迎上来，关心道：“你怎么回来了？头风好些了吗？”
“多谢秦三兄关心，我回去后，每天都在吃许奉御开的安神药，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今天回来是？”
李义匡笑道：“圣人开恩，不仅用御舆送我回家，还特许我休养几天。为报圣人荣恩，既然我已经痊愈了，肯定要第一时间回来销假。岂能懈怠，有负圣恩！”
“你呀，就是实诚！要是处侠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不会回来销假。”秦怀道摇摇头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听说了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情，特地回来打听情况的。”
“今天早朝？发生什么事了？”李义匡疑惑道。
秦怀道忿忿不平地说道：“前几天不是圣人用御舆送你回去吗？被礼部尚书韩瑗听说了，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今天早朝上竟然要弹劾你僭越，还把你比作邓通、董贤。”
“啊？”李义匡感到非常意外，难不成他这几天暗中调查褚遂良的事情被长孙无忌集团知道了？
应该不可能吧，他刚刚从史家出来，长孙无忌要是有这么神通广大的话，未来也不会被李治摁在地板上摩擦。
李义匡奇怪道：“我好像没招惹过韩瑗吧，他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秦怀道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早朝的时候，我都担心死了，又没有资格说话，只能看着干着急。”
“那后来呢？圣人说什么了？”
“你就放心吧，韩瑗得了失心疯，圣人当然不会放过他，当着百官的面，怒斥韩瑗。吓得韩瑗把头巾都摘下来，磕头求饶。
圣人本来是要把韩瑗除名，流放象州的。不过殿上百官几乎都站出来为他求情，最后圣人才网开一面，贬他做了潮州刺史。”
“潮州刺史？”
秦怀道笑道：“是啊，潮州刺史。虽然圣人作了让步，但其实圣人已经很为你出气了。潮州在岭南，穷乡僻壤，蛮荒之地，虽说是刺史，但也够韩瑗受罪的了。韩瑗是关中人，家境优越，从小养尊处优。没记错的话，他这辈子好像连江南都没去过，更何况是天涯海角的岭南。要是久不回京，死在那里都有可能。”
李义匡点头道：“秦三兄，我知道潮州那个地方，还听说那里鳄鱼遍布，最好吃人。希望韩尚书到了潮州后，不要被鳄鱼吃了。”
心里暗笑，潮州这个地方，看起来和姓韩的人很有缘分啊。
秦怀道吃惊道：“你还知道潮州的风土人情？”
李义匡随口胡诌道：“去年我去同州的路上，在风陵关附近，遇到应定公武士彟的两个儿子被先帝流放儋州，在官道上被押解的公人毒打，我看不过眼，出手制止了那几个公人。
后来放心不下，又指派了两个仆人护送武家人去儋州。那两个仆人回程的时候有路过潮州，回来后跟我讲述过路上的见闻。”
“还有这种事情？”秦怀道笑道：“还是道衍古道热肠啊！应定公武士彟的家族早就没落了，也只有道衍会这么帮助他们。他们能遇到道衍，算是三生有幸了。”
“既然遇到了，便是缘分嘛！圣人登基后，大赦天下，现在武家那些人应该也回到并州了。”
李义匡拱手道：“秦三兄，我就不和你再闲聊了，销了假，你看着怎么安排我当值吧。我先去圣人那里谢恩了。”
“你去吧，圣人那里要紧！”
“等等！”
“秦三兄还有何事？”李义匡回头道。
“有一件事你要注意一下，韩瑗是长孙太尉的妹婿。虽然韩瑗被贬潮州是他咎由自取，但我担心长孙太尉可能会迁怒于你。你以后见到长孙太尉，要小心一点，别让他抓到什么差错。”
“多谢秦三兄提醒，我会注意的。”
一刻钟后，李义匡回到甘露殿门口。
今天甘露殿门口的千牛是王方翼和程处侠。程处侠远远就看到了李义匡，连忙下阶道：“道衍，你怎么回宫了？你的头风好了吗？”
李义匡又经历了一遍刚才在右领左右府衙署和秦怀道见面时差不多的对话。
“韩瑗的事情刚才秦三兄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帮我通报一声，我要向圣人谢恩。”
“好，好！道衍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去给你通报。”程处侠连忙向殿里跑去。
程处侠离开后，作为半年多的搭档，王方翼也走过来问候了一下李义匡的病情。很快程处侠就跑出来传召李义匡进殿。
“仲翔兄，我先失陪了！”李义匡向王方翼抱了抱拳，走进甘露殿。
趋步来到丹墀前，李义匡俯首行礼道：“臣李义匡参见陛下！”
李治快步走下丹墀，向李义匡挤了挤眉眼，问道：“道衍，你的病好了吗？”
“多谢陛下挂念，臣已经完全康复了！”
“好！”李治大喜，显然已经听懂了李义匡的潜台词，笑道：“来人，摆驾海池！为庆道衍病愈，朕要与道衍共游海池，完成那天未尽的游兴！”
时隔几天，李治和李义匡再次划船来到海池中心。
李义匡道：“陛下，臣听秦怀道说今天早朝时，韩瑗弹劾臣僭越。臣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韩瑗吧？”
李治笑道：“朕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下朝之后想起一件事，韩瑗年少时，曾师从张后胤学习过《左传》。我想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原来如此，臣还以为暗中调查褚遂良的事情被韩瑗知道了呢。”
李治连忙道：“你找到褚遂良抑买房地的证据了？”
李义匡点头，把他从史拒达口中探听到的消息详实地向李治做了汇报。
说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需陛下择选一位不惧褚遂良权势的御史，命其去平准署和万年县署调取案卷，就可以弹劾褚遂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