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彻查
“父皇，父皇！”
李治连忙转头对外面大喊道：“来人，快传御医！”
李世民的吐血，顿时让整个甘露殿里的人都手忙脚乱起来。
不多时，尚药奉御、直长、侍御医，以及太医署的太医令、太医丞齐聚甘露殿。
半个时辰之后，尚药奉御许孝崇从内寝走了出来。
“许奉御，父皇怎么样了？”李治赶紧迎上去问道。
“太子殿下不要担心，圣人只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经过侍御医蒋少卿的针灸，圣人龙体已经平稳许多了。下官再去开一剂调养精气的药给圣人服用，只要圣人这几天不要再操劳国事，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精神。”
“辛苦许奉御了！”
“殿下言重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下官还要去开药，先行告退！”
李治重新走进内寝。
“参见太子殿下！”御医们纷纷向李治行礼。
“众卿不必多礼，今天辛苦众卿了！”
躺在御榻上的李世民睁开眼睛，用虚弱地声音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朕有事情要交代太子！”
“臣等告退！”
李治扑到榻边，一边抽泣一边说道：“父皇，儿臣罪该万死！不该把弹劾赵元楷的奏疏呈给父皇，害得父皇如此生气！”
“不，稚奴，这件事你做得对！朕如果不知道这件事，任凭赵元楷再居高位，将来后世人还不知道会怎么骂朕呢。你现在立刻去找褚遂良，拟一道圣旨，把赵元楷打入天牢，命刑部侍郎李道裕、大理寺卿孙伏伽和御史大夫李乾祐共鞫赵元楷案。”
“是！”李治声音里带着哭腔，心里却是暗喜。
擦了擦眼泪，就要往外走。
“等等！”
“父皇还有何事吩咐？”
“你出去后，叫一个小黄门，去把高真行叫来，朕要召见他。”李世民强撑着身体说道。
“高真行……”李治脸色一变，赶忙点头道：“儿臣知道了！”
李治刚升起的暗喜陡然消失，面带忧虑地走出内寝。
高真行是长孙皇后的舅舅高士廉第四子，担任尚乘奉御一职。而尚乘局，名义上隶属殿中省，实际比较独立，担负着为李世民刺探情报的重任。
李世民召见高真行的目的，不言自明。
李世民要召见高真行，李治也没办法阻止，只能无奈地喊来一个小黄门，说道：“陛下要召见乐安公，你赶快去一趟尚乘局，把乐安公召到甘露殿。”
“遵旨！”
小黄门走后，李治也紧随其后，准备去找褚遂良拟旨。
不过刚走出甘露门，李治的脚步停了下来。
“殿下，您怎么了？”跟在身后的王伏胜连忙关心道。
李治思考了一下，等下召见高真行的时候，他最好留在甘露殿里旁听，也好知己知彼。
于是对王伏胜道：“伏胜，孤放心不下父皇，还是留守在这里为好。你去政事堂把褚相公请到甘露殿。”
李治折返之后，也没有进殿，而是站在殿外的石阶上，等待高真行到来。
高真行来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甘露殿门口。
“太子殿下，您怎么站在这里？”高真行愕然道。
李治走下石阶，牵起高真行的手，亲热道：“甥儿好久不见四舅了，专门在这里等候四舅呢！”
“多谢太子殿下！”高真行迟疑道：“殿下可知圣人召见所为何事？”
“四舅尽管安心，不是坏事，您随甥儿进殿吧！”
高真行一走进殿，就看到满殿都是御医，惊异道：“殿下，圣人这是？”
“唉，急火攻心，呕了一口血。还好许奉御说没有什么大碍。”
“万幸！万幸！”
带着高真行走进内寝，李治蹲在榻前，在李世民耳边小声道：“父皇，高真行来了！”
李世民回京后，一直宅在甘露殿养病，高真行也好久没见到李世民了。饶是有心理准备，看到李世民苍白的脸色，还是被吓了一大跳，顿时潸然泪下，哭道：“臣高真行参见陛下！”
“哭什么？朕还没有驾崩呢！”李世民睁开眼就看到高真行一副死了爹的模样，更加生气。
“臣万死，陛下恕罪！”高真行赶忙胡乱用袖子把眼泪擦干。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稚奴，你把赵元楷的事情跟真行说一下。”
“是，父皇！”
高真行听完之后，迟疑道：“陛下是要臣调查赵元楷贪渎一案？”
“赵元楷一案自有三司鞫审，用不着你管！朕要你调查，写这首《卖炭翁》的人是谁。”
李治赶紧道：“父皇，这首诗流传甚广，京师妇孺皆能口传，现在调查源头，恐怕有些为难四舅了！”
李世民摇头道：“稚奴，你还是年轻，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要想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并不难。赵元楷的问题在隋朝时就有了，而这首诗却在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定是他最近得罪了什么人。真行，你去调查一下！”
高真行领命道：“臣遵旨！”
李治顿时傻眼，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心里更加忧愁，高真行要是彻查下去，李义匡暴露是小，只怕他微服出宫的事情都会瞒不住。
想阻止高真行调查，却又找不到理由。
之后，心事重重的李治和前来拟诏的褚遂良一起离开甘露殿。
分别时，李治说道：“褚相公，父皇对赵元楷的恶行非常生气，今天还因为这件事呕了血。还请褚相公督促三司，从快从重严惩赵元楷，以儆效尤！”
褚遂良叹气道：“殿下，这首诗遂良也看到了，就是担心圣人的身体，才一直没有禀报圣人，没想到圣人还是知道了。殿下放心，为了圣人的清誉，遂良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东宫后，李治一直坐立难安，来回踱步，过了很久，猛然道：“王伏胜！”
“奴在！”
“你立刻去把右卫率长史王玄策找来！让他跑来见孤！”
王玄策见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伏胜，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跑去见李治。
等王玄策到了丽正殿前，李治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不等王玄策行礼，李治直接道：“王长史，你马上带孤去见那位天竺方士。父皇今天已经呕血，长生药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