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矫枉必须过正
李治在丽正殿召见了赵元楷。
“下官赵元楷参见太子殿下！”
李治把手里的《昭明太子微服私访记》放下，说道：“赵少监免礼！”
“谢殿下！”
“赵少监，你可知道孤今天召你到东宫的目的？”
赵元楷连忙请罪道：“下官知罪！下官御下不严，致使殿中省吏员无视法纪，肆意妄为，差点撞伤太子舍人李敬玄。昨日去东市采办的吏员下官已经对他们进行了罚俸，责令他们以后不得再在东市纵马。此事下官深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殿下责罚！”
赵元楷认错的态度很端正，虽然他是专门服务李世民生活的大管家，但眼看老皇帝身体快不行了，太子就要成为他的新主人。
其实今天收到召见，赵元楷虽然恼怒手下惹事，心里却又有点窃喜。
作为李世民的生活大管家，赵元楷之前为了避嫌，一向对李治敬而远之。这样虽然能够得到李世民的充分信任，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新君即位，殿中省这种位置肯定要换成自己人才放心。
赵元楷当然不想被换掉，他还想更进一步，当上殿中监。所以最近一直在寻求机会，如何获取李治的信任。
今天的事情，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老实认错，对李治多加奉承，或许能够化危为机，获得李治的好感，从而顺着杆子往上爬，慢慢成为李治的自己人。毕竟还有一个说法，叫做使功不如使过。
李治对赵元楷认错的态度还算满意，如果没有昨天微服出宫这个变数，赵元楷的小伎俩也许就成功了。
毕竟历史上的赵元楷并没有受到皇帝更迭的影响，继续得到李治的信任，甚至如愿以偿，做了殿中监。
不过在亲眼目睹那些令史在东市如何鱼肉百姓之后，李治断不可能再留赵元楷。
其他官署机构贪污腐败都还有得商量，唯独殿中省不行。
殿中省是专门服务皇帝生活起居的机构，殿中省官吏在外面作威作福，以皇帝的名义低价强买物资，只会败坏皇帝在百姓心里的光辉形象。
李治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当然，李治现在还要稳住赵元楷，等当了皇帝之后才能收拾他。
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赵少监，你也是父皇的老臣了，须知，殿中省官吏在外面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父皇。你的那些手下在东市纵马狂奔，百姓看到了，会怎么想？”
“下官知罪！”
“孤也知道，殿中省庶务繁重，属员众多，你也不可能一一管过来。”
“谢殿下谅解！”
“孤还没有说完！虽然管不过来，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不管，更不能轻轻放过！罚俸太轻了，与其三令五申，不如杀鸡儆猴！”
“啊？”赵元楷一愣，连忙道：“还请殿下明示！”
“昨天去过东市的令史，全部除名！”
“这个……”
毕竟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少了这些人，他以后捞油水都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还得再培养心腹。
对此赵元楷肯定不大愿意，迟疑道：“殿下，他们昨日只是差点撞到李舍人，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这样严惩会不会太重了？”
“矫枉必须过正！这些害群之马，留之何用？你们殿中省这么大的官署难道找不出几个像样的令史？”
李治冷声道：“赵少监，孤虽然无权过问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免，但处置几个流外小吏的权力总该有吧？”
“殿下息怒！”赵元楷暗道失策，何苦为了几个小吏又惹李治不快，赶忙答应道：“下官回署之后，立刻行文吏部，把那些令史除名！”
赵元楷垂头丧气走出丽正殿，后悔不迭。他刚才就不应该帮那些微不足道的令史求情，把李治给惹怒了。
走到宏教门前，赵元楷突然想到，李治为了李敬玄发了这么大的火，看来李敬玄在李治心里分量很重。
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了，太子舍人都是将来的宰相种子。
赵元楷立刻折返，准备当面向李敬玄请罪。
来到崇贤殿前，赵元楷被门口的千牛备身拦下。
“来者何人？”
“千牛有礼，在下殿中少监赵元楷，有事想找太子舍人李敬玄，不知千牛能否代为通传一声？”
站在不远处执勤的秦怀道听到声音，眉头一皱，急忙小跑过来，问道：“你是殿中省的赵少监？”
“正是！这是在下的鱼符，还请千牛过目！”赵元楷把银鱼袋里的鱼符拿出来，恭敬地递给秦怀道。
秦怀道瞥了一眼，果然是赵元楷，也明白赵元楷来找李敬玄的目的。把鱼符还给赵元楷，然后对旁边另一个千牛说：“王千牛，我进去通报李舍人吧！”
秦怀道自从成为李治的心腹之后，李治有带千牛备身的时候，都点名要秦怀道护卫，因此，秦怀道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太子千牛里面的老大。
王千牛没想到以秦怀道今时的地位，还主动帮忙跑腿，连忙拱手道：“那就多谢秦千牛了！”
秦怀道走进崇贤殿，并没有去找李敬玄，而是把李义府叫到角落。
“秦三郎，怎么了？”李义府一脸疑惑。
秦怀道便长话短说，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李义府，然后跟他说，赵元楷就在外面，要找李敬玄赔罪，让李义府拿个主意。
李义府没想到李治假冒李敬玄还有后续内容，想了想说道：“你出去告诉赵元楷，就说敬玄不愿意见他，先把他打发走。不过赵元楷迟早会见到敬玄，我去找殿下，让殿下跟敬玄交一个底，免得以后再出纰漏。”
秦怀道点头道：“那就拜托李舍人了！”
赵元楷看到秦怀道走出崇贤殿，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连忙问道：“敢问千牛，李舍人怎么说？”
“赵少监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来找李舍人的吧？你先回去吧，李舍人的气还没有消呢，你如果要赔罪，过几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