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活着更残忍，推荐曲非烟拜师恒山派
“我……我……”刘正风讷讷说不出话来。
曲洋长老叹气道：“他们确实无辜，只是事发突然、我们也未曾想到这一层。”
“做事莫要只顾着自己，也当换身处地为别人想一想——”岳天青说着顿住，想到他们已是将死之人，又转口道：“和你说这些已经没用……”
蓦然岳天青转过身去，径直离去。
“岳贤侄还请等等！”刘正风喊道。
岳天青顿住说：“或人或物，我都不能替二位效劳，能救刘非烟一命，教她替二位收敛尸身骸骨，我都已经冒偌大的风险、仁至义尽了！”
撂下这话，岳天青再不顾他们，飘然离去。
《笑傲江湖曲》他没甚么兴趣，总不会拿着去找任盈盈谈情说爱，既是如此，就没必要拿了。
曲洋见身影消失在远处，哂然一笑，冲刘正风道：“你这位岳贤侄还真是超凡脱俗、料事于先，所言所行都教我自愧不如。”
刘正风苦笑道：“他一向少理会江湖之事，要不是这次恰逢他下山游历，只怕也不会来参加小弟的洗手大会。”
“到底是岳掌门的亲子，又通读诗书，晓得的道理就是比我们多，都这般境地他还犹不忘说教我们！”
“只可惜没听到他吹萧，当属一大憾事呐！”刘正风摇头很是遗憾。
曲洋跟着点头，嘴角涌下一股鲜血。
扶着曲洋的非烟见到，流泪道：“爷爷，你快别说了，等你和刘公公养好伤，咱们去嵩山将这些王八蛋都杀掉，好为刘婆婆他们报仇呐！”
曲洋却是摇头说：“非烟，大嵩阳神掌名不虚传，我和你刘公公的心脉一齐教陆柏、丁勉震断啦，现在已经是吊气在同你讲话。”
曲洋说着，从怀里掏出本册子……
曲非烟哭得稀里哗啦、点头应着曲洋的交代。
……
约莫二十多丈外，一颗俩人合抱粗树后，岳天青坐依，轻揉腰挂长萧、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思虑起自己救下曲非烟的后果。
显然她满怀对嵩山的憎恨——
但是再憎恨也是无用，曲洋虽然武功尚可、在日月魔教中却无甚么地位，只是个黄带分坛长老而已，在他之前——还有百十位长老不止。
这并非是因为曲洋武功低，而是他不沾染教务，自不会升职。
况且曲洋私自与刘正风结交，只怕魔教也不会饶过他、连带不会饶过曲非烟。
应当和曲洋交好的向问天也已经叛出魔教，至于圣姑任盈盈，曲洋应当和她不怎么相熟。
魔教曲非烟是回不去，正道更是不必说。
自己虽然救下她，却也教她目睹爷爷身亡、日后又为正邪所不容。
好像反而有些过于残忍了！
一番思索，岳天青紧锁眉头缓缓展开，他想到一个好去处。
在岳天青思索之际，曲洋和刘正风已经断气。
曲非烟抱着曲洋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凄惨哀怨连草木也为之共情，山间野兽、飞鸟啼叫都绝，林间只听见她凄婉回绕的哭声。
哭到嗓音嘶哑之后，只见曲非烟那娇小身躯，艰难背起曲洋和刘正风的尸身，踉跄走到高处，又寻来大小石块垒成一座石坟。
至于费彬的尸体，则是被她一顿胡劈乱砍发泄之后，扯着丢进河中，顺水淌下。
这时夜幕也降临下来，天空澄澈纯净、圆月高悬东方，月光如水洒下周处皆明，又有繁星点点、微凉花香山风拂面，各式小虫争相啼叫，正是盛春大美山间夜景。
曲非烟坐躺在一块苔青岩石上，仰头望着苍茫星河，眼中泪犹未干，心想道：“我自小便同爷爷相依为命，现在爷爷被嵩山派的人害死了，我又该去哪里呢？”
日月神教她自是不敢回去，那般阴森之地没有爷爷庇护如何能存活下去？
正当她胡乱想时，忽闻见一股浓郁烤肉香，接着苍茫星河中一条烤鱼浮现。
曲非烟瞬的坐直身子，两眼提防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当然是要救人救到底、送佛到送到西。”岳天青又是一递手中烤鱼，道：“吃吧，看你中午没吃，下午又累得很！”
曲非烟刚想拒绝，但闻到这股烤鱼香气，肚子忍不住饿得一抽，便转变心思，大大咧咧的夺过。
“那是因为有个王八蛋，不但不让我吃，还一直吃给我看！”边撕啃着鱼肉，曲非烟还一边骂道。
岳天青闻言也不恼，盘腿坐到一边的地上，问道：“你恨我么？没有救你爷爷和刘师叔他们？”
“最后还说那番话来气他们？”
“恨、当然恨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不得生吃掉你，明明晓得嵩山派要对刘公公、还有我爷爷发难，却见死不救！”
曲非烟恶狠狠的撕咬鱼肉，像是在生啃岳天青一样。
随即又稍柔和道：“不过我爷爷说我应该感谢你。”
“你又没欠我的，却不顾正邪之别放过我两次、还救我一命，教我能为他们二人收敛尸骨。”
“不管怎么说，我都应当谢谢你才对。”
曲非烟嗓音低沉，很是情真不似作假。
“你能这般想自是最好！”岳天青道：“正邪倒也不至于，毕竟你是刘师叔的晚辈刘非烟嘛！”
岳天青自顾自的一笑，提醒她的身份。
“不过我能力有限，能救的只有你！”
“你爷爷和刘师叔这次丧命，完全是他们自寻死路，又无怨无悔，我又何必在中间自讨没趣、找麻烦？”
“唉！”曲非烟放下嘴边的烤鱼，有些恼怒的看着岳天青道：“原本我爷爷和刘公公他们是无怨无悔，可你最后那番话……”
“教我爷爷好生愧疚，刘公公也觉得他不该那般笃绝，应当稍稍回圜，不致教刘婆婆他们无辜丧命。”
岳天青哂然一笑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
“就因为是实话，才教他们后悔嘛！”曲非烟说着又举起烤鱼，咬下一块鱼肉含糊不清道：“味道不错！”
岳天青点点头，随意无意问：“现在你爷爷已经去世，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曲非烟神色一滞，低头啃着鱼，大大咧咧说：“当然是本女侠一个人闯荡江湖，等学成神功，再灭掉嵩山派啦！”
岳天青点点头，随即道：“你一个人闯荡江湖未免危险，想学到一身好武功也很难！”
“不如……你去恒山派拜师怎么样？”
“定逸师太这个人虽然看似脾气暴烈，实则心肠很软，对徒弟也很好，只要你去——”
岳天青还在喋喋不休，想教曲非烟晓得定逸师太的好。
曲非烟却像是被踩中尾巴跳起来，两只眼睛瞪着岳天青，质问道：“你想教我去当尼姑？”
岳天青点点头，随即又解释道：“也不一定就非要出家，恒山派也有俗家弟子！”
“当俗家弟子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少林寺当和尚？少林寺还是正道魁首哩！”
曲非烟一看木棍上只剩些鱼骨头，气鼓鼓的将之往地上一丢。
岳天青是见她聪敏，又愤恨嵩山派，有不可转圜之仇，所以才想劝她去恒山派，等到嵩山派起异心，也能遥相呼应，有所臂助。
“你不是叫仪琳姊姊么？那你去当她师妹、有什么不好的？”
曲非烟怒道：“那仪琳姊姊马上都要嫁给令狐大哥了，我还叫他令狐大哥，你怎么不想教我去你们华山派拜师？”
岳天青欺负她应当不晓得华山派的事，便道：“华山派没有女弟子。”
“五岳之中，就恒山是女子门派，剑法也合宜女子运使！”
曲非烟听他的话，回想起昨日好像是未见到华山派的女弟子，只有他妹妹一人……
“不干不干……”曲非烟扭头道：“我宁愿去丐帮当乞丐，也绝对不可能将头发剃去当尼姑！”
见她不容商量模样，岳天青自觉无味，总之现在恒山与华山结亲，两派总会亲近些。
起身拍拍手上的浮灰，岳天青笑着说：“非烟飞烟，烟是盈影。”
“这次我也算是改掉你的命格，好生在江湖闯荡罢，说不定以后还有再见之日哩！”
说完这话，岳天青不想再同她啰嗦，总之她恨嵩山派就好。
又听到这两句话，这次曲非烟心中有些明悟，但来不及细想，先追问道：“你……你去哪？”
“与你在这里耽误一天，我自然是要回城找我爹，然后赶紧回华山，为大师兄和仪琳小师傅准备亲事了！”
岳天青很是雀跃，这便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另外就是他怀里的《辟邪剑谱》。
曲非烟看着孤寂山林一眼，面前之人穿着花白锦衫，月光一照莹莹发光，与周遭暗处格格不入。
“那好，咱们一起罢，我也要回一趟衡山城！”
岳天青听到并未说答应，缓步走着，也并未运使轻功丢下她不顾。
许是还未从爷爷离世悲伤中走出，曲非烟并未有甚么言语，两个人只一前一后，俱都沉默的走着。
月光拉的影子甚长，曲非烟一脚脚都踩在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