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和的良夜

小阿廖莎一如既往的站在别墅的门外。

对于她的母亲私会情人这件事，年仅六岁的小阿廖莎倒是非常冷静。

大人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他如果想要舒服的活下去，那就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盘算了一下时间，应该也完事了。

她思索了片刻，随即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嗯，她本来没有这么有礼貌的，自从被母亲的情人打了一顿之后，她已经学会了敲门。

虽然，这里是自己家。

“母亲大人，我可以回家了吗？”

屋内没有传来任何回答。

小阿廖莎皱了皱眉，轻轻推了推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脑袋以180度翻转，被吊在半空中的母亲。

“......”

看样子，应该是死了？

小阿廖莎叹了口气，先是对着母亲默默祷告了一会，随即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藏在阴影处的卡约有些疑惑。

“奇怪，为什么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一旁的阿芙洛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眼珠子，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好奇，为什么天使的眼睛会出现在杜林的遗物中。”

嗯，也不能叫做遗物，应该叫饭菜里的杂物。

也就是差点硌掉阿芙洛的牙齿而已。

卡约瞥了眼她手中的眼球，说道：

“谁知道呢，天使们那么多眼珠，少一颗也很正常吧。”

说起来，杀死杜林之后，得到的那股力量，居然还包含了一定的剑术理解。

看样子，那十分之一的肉体力量，应该包含了肌肉记忆。

卡约摇了摇头，一把薅过阿芙洛手中的眼珠子。

“得了，让我们去看看小阿廖莎到底是个什么人。”

如果对自己母亲的死亡都如此漠视，那就是出生，该死。

如果反应激烈，那就是想报仇，此子断不可留！

阿芙洛瞪了他一眼。

“干什么，干嘛抢我的东西！”

什么你的？

卡约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阿芙洛那不满的脸色，说道：

“阿芙洛，我们的契约可没有任何一个条款说明，战利品属于你。”

“所以，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能叫抢呢？”

真是岂有此理，诡计多端的恶魔。

“你！”

阿芙洛一时有些气不过，但也只能无能狂怒。

“杂鱼杂鱼杂鱼！”

卡约摇了摇头，懒得管她，悄咪咪摸向了小阿廖莎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而小阿廖莎此时正拿着一张信封，专心的写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卡约。

淡黄色的烛光打在信纸上，内容一览无余。

致亲爱的卡约神父——

我早就听说了卡约神父是一个仁慈的人，我也很早就想要加入您，成为他们口中的‘家人’。

但我一直都没有办法离开乡下，毕竟，我的母亲还需要拿着我向父亲要钱。

但是今天，我的母亲死去了，我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

按理说，我应该是感到开心，抑或是悲伤，但是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或许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温暖的缘故。村子里的小孩也都嘲笑我是野种。

但我其实不关心到底谁是我的父亲，想来他也不爱我。

所以，卡约神父，我能请求加入您，成为‘家人’吗？

——小阿廖莎敬上

一旁的阿芙洛看着信上的内容，一时笑出了声。

她拍了拍卡约的肩膀，笑道：

“卡约，你看看，她居然把你当作可以信赖的人。”

“我倒是好奇，她知道他父母都被你杀掉了，是什么表情。”

“还是说，你想杀死这个把你当英雄对待的小女孩？”

卡约皱了皱，说道：

“不，没有必要，你也说了，她不是阿廖莎亲生的。”

“我和阿廖莎有仇，但和阿廖莎夫人没仇，也必要杀死小阿廖莎。”

待到信纸上的墨迹干涸，小阿廖莎这才转过头，准备将信寄往始冬城。

“欸，您是？”

猛地看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小阿廖莎显得有些惊讶。

但是，居然没有恐惧吗？

卡约感觉他有点意思，随即问道：

“你不害怕我？想想，杀死你母亲的人可能就是我。”

小阿廖莎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的母亲是否死亡，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她对我没有感情，我也没有从她那感受到一丝温暖。”

说着，她咽了咽口水，有些谨慎的看着卡约，继续道：

“如果您想要杀死我的话，能不能容许我先为母亲收尸，然后替我把这封信交给卡约神父？”

卡约挑了挑眉，接过他手中的信封，问道：

“你好像不害怕死亡，而且，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让卡约神父拿到这封信吗？”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神父罢了，好像还因为‘神棍’的罪名被抓走了。”

神棍？

小阿廖莎有些惊讶，连忙反驳道：

“怎么可能，卡约神父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到底是谁污蔑的他！”

卡约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听说是个叫阿廖莎的罗马教执事，看样子好像是你的父亲。”

闻言，小阿廖莎有些沉默。

对于自己的父亲，她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但是他居然会污蔑卡约神父？简直是疯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卡约神父拿不到这封信了？”

卡约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亲爱的孩子，卡约神父就在你面前，不是吗？”

小阿廖莎猛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卡约，喃喃道：

“所以，卡约神父是来拯救我了吗？”

拯救？

卡约摇了摇头，说道：

“小阿廖莎，我杀了你的父亲，又杀死了你的母亲，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种拯救呢？”

小阿廖莎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

“不知道，但是听说卡约神父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况且，杀死我的父母，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解脱。”

她转头看向客厅，说道：

“所以，卡约神父是来杀人灭口的吗？”

“如果死在卡约神父手里，我想对我来说，会是不错的结局。”

“不瞒您说，今天已经是我说话说的最多的一天了。”

“无论怎么说，我都要谢谢您。”

哦，真是个乖孩子。

卡约伸手摸向了小阿廖莎，说道：

“不过，或许今天并不是你人生的结束。”

“看看窗外，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小阿廖莎转过头，看着万籁寂静的夜晚，说道：

“我看到了一个温和的良夜。”

卡约赞许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快去埋葬你的母亲吧。”

“我会在村口等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跑掉。”

“始冬城，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但至少，应该不会让你孤单。”

说着，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墅。

天空中高悬的银月洒下了皎洁的光辉，照耀在石板路上。

“啧，没想到我这个混蛋也还算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