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了却恩怨
陈识握拳四顾心茫然,这种被人算计还不知对方身份来头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安。
而且能使出这种手段的家伙,实力定然超乎想象,绝非他能对付。
一时间,陈识不由重新考虑起高明正的提议,如果能得到京都武院的庇护,或许就不用再担心这些。
但那鉴心一关……也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去。
想到此处,陈识没缘由的感到一阵烦躁,他拼命斩妖,结果到头来还是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死,看来还是要加快提升的速度。
陈识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庭院中月光皎洁,静谧而祥和。
“算了,暂时还是不要打狐妖的主意。”
他摇摇头,放弃了心中想法,以他现在的实力去对付一只化形狐妖,无异于送死。
“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陈识回想起高明正几人,虽然他们嘴上说着不管闲事,实际上却热心肠得很,对付狐妖的事,或许可以和他们商量。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陈识却并不觉得寒冷,随着他掌握的武学越来越多,自身体魄也是愈发强健,虽然离刀枪不入还有些距离,但也不是这股冷风能撼动的。
只是前世的习惯还没来得及改变,陈识下意识抓起桌上墨衫披在身上,竟意外合身,也不知刘翠翠那丫头是什么时候量了他的尺寸。
半夜时分,天空下起朦胧细雨,整片天地都被笼罩在水雾中,半个时辰后,雨水扩大态势,在空中刷刷作响,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仍旧没有要停下的样子。
陈识不再等待,抓起一旁的斗笠戴在头上,大步出门。
真武庙内。
刘翠翠坐在大殿前的行廊下,双手撑着下巴,呆呆看着庭院中的雨水,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刘守德站在大殿门口,微微摇了摇头。
俗话说情思最伤人,刘翠翠这几日茶饭不思,不论做什么事都会走神发呆,唯有听见那个人的名字时才会活过来,凑着耳朵去偷听和他有关的事。
想到他斩妖除魔脏了衣服需要换洗,又连夜起针弄线赶制出一套衣服,满心欢喜的给人送去,结果却连面都没有见着就失魂落魄的回来。
一直沉默到现在。
“丫头,他跟咱不是一路人,你就别想了。”刘守德来到刘翠翠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同时也是在劝说自己,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陈识前途一片坦荡,怎么可能接手他这间破庙。
刘守德回头看了眼大殿内的真武像,脸上苦涩更深一分,自从陈识不再回来以后,自家老爷就像失了智一样,不论投掷杯筊多少次,始终都是笑卦。
说是和陈识那小子没有关系,打死刘守德都不信。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吱呀声,透过朦胧的水雾,隐约能看见是大门被推开了。
“下这么大雨,怎么还会有香客?”
刘守德皱起眉头,急忙回大殿中取伞,得益于陈识带来的影响,这段日子上临城内的安保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就算夜不闭户也不会出事,根本不用担心对方是歹人。
刘翠翠没有动静,仍旧发呆看着庭院。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逐渐从雨雾中显现,她的瞳孔一点点收缩,顿时露出笑容,激动的站起身子,向庭院中冲去:“恩公,你回来了!”
就在她即将冲入雨中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按在她的肩膀,轻轻把她送回行廊,陈识的身影随后而至:“下这么大雨,瞎跑什么。”
陈识取下斗笠,露出清瘦的脸庞,刘翠翠眉眼弯弯,只知道发笑,伸手去接对方手中的斗笠,就像之前伺候陈识洗漱般,显得合理而自然。
听到动静的刘守德从屋中走去,手中油纸伞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恩...恩公?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坐。”
然而,陈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身,也没有放开手中斗笠,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刘翠翠无意瞥见陈识的另一只手,心中顿时一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恩公,你先进去歇着,我去给你做饭。”
声音中带着哭腔,听上去就像是乞求,刘守德跟着看向陈识的另一只手,顿时明白自家女儿为何会如此。
陈识抬起手,递出那件折叠得正正方方的墨衫,嗓音清冷,如同今日的大雨:“不用麻烦,我今天来是为了归还这件东西。”
“东西很好,只是对我而言太贵重了。”
这个贵重自然不是指衣服的面料,而是说其中蕴藏的少女心意。
刘翠翠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从屋檐滚下的雨水串成一线,像极了她脸上的热泪,他们初见时,也下着这般大雨。
陈识没有言语,轻轻把衣服放在地上,随后带上斗笠,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身后,刘翠翠蹲在地上埋头痛哭,刘守德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脸上全是苦涩:“都是因果,都是因果呐。”
之前他想用陈识从蛇妖手下换回自己和女儿的性命,便是因。
如今发生的这些,便是果。
刘守德抬头看天,长叹一声,如果当初没有那样做,结果会不会不同?自家女儿是不是就能有个机会留在那位少年身边?
可惜一切都晚了。
陈识大步走在街上,对刘守德的想法一无所知,否则定要说一句:你想多了,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刘翠翠而已。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耽误她,虽然现在狐妖环伺在城外,能不能活命都还是个未知数,但陈识并不想心中有愧,哪怕是死,也要死的坦坦荡荡。
其实对刘氏父女,陈识并没有太多看法,只是一对在这妖患中拼命活下去的普通父女罢了。
直到今日,陈识仍然记得第一次和他俩吃饭的情形,刘守德和刘翠翠拼命往嘴里塞肉的样子,还是那般滑稽好笑。
却格外抚慰人心。
只是这份烟火气,终究不属于他陈识。
“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正经的。”童全不知从哪冒出来,突然出现在陈识身边,高明正和许罗云也跟着走来,朝他投来认可的目光。
童全继续打趣:“本来想着回到京都,带你去杏花楼喝酒听曲,不过既然你这么正经,那还是算了比较好,免得头儿说我带坏你。”
陈识突然伸出手,撑开五根手指。
童全疑惑:“什么意思?”
陈识道:“一言为定,你若不带我去,这五根手指就在你脸上。”
童全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一手勾住陈识的肩膀:“好,那就一言为定!”
话音未落,他又突然反应过来,猛然转头看向陈识,高明正也同时看来,异口同声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愿意和我们回京都?”
暴雨倾盆,陈识的声音仿佛要被淹没,高明正三人竖起耳朵,不肯放过一个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