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地狱和天堂
神鹰城，七十三个街区之中，有一个是最为特别的存在，零号街区。
作为专门为十级以上首都官员开辟出来的街区，整片儿都采用了军事化半封闭管理，而它也是这座寸土寸金的联邦首都唯一允许建设低矮建筑的区域。
约翰·史密斯就在这里拥有一栋二层别墅。
“喝点什么？”
“客随主便。”
“司马兄虽然是客，却是贵客中的贵客，小弟为了让司马兄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可是专门选了这里，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你小子~”
司马朔笑骂一声，看着对方拿在手里的两瓶天兴烧酒，眼睛不由的一亮。
“飞天吧。”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实话说，天兴这么多白酒，我最喜欢的也是这个牌子~”
约翰的另一只手换上了两个白酒杯子，顺带捎上了一包花生米，三步一晃荡的来到司马三少面前坐下。
“别的不说，你这一套吃喝已经很有天兴酒鬼的样子了~”
“哈哈哈哈，那必须的，天兴流传的三国神话里头有个煮酒论英雄，今天我们论的虽然不是英雄，但是这酒还是够的~”
不得不说，这位穿搭品味有点异于常人的金发帅哥应该是真的挺喜欢天兴烧酒的，屁股刚贴上沙发就已经主动倒了两杯。
“来，干！~”
司马朔有点无奈的笑了，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你的酒量，我有点担心啊~”
“放心，我要是真喝醉了司马兄直接用灵力灌我，不会误了正事儿。”
听他说到‘正事’这两字，司马朔轻轻放下酒杯：“你明天就要进六芒了？”
“是啊，后面能见面的机会就比较少了，司马兄你不方便进去，而我每次进出都会被记录，万一引起怀疑还得给他们解释，太麻烦了。”
“嗯，你终究不是六芒人，那个国家什么都干得出来。”
“所以啊，我这次提前约司马兄过来也是想和你聊聊你的计划，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做的，虽然说我就算在里面也有和外部通讯的许可，不过在那里面通讯也不安全。”
司马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微微皱着眉思索了一阵。
“那位太子爷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他要你做什么？”
一听这话约翰连忙停着吃喝换成了吐槽模式，带着点小委屈：“这真要说起来还是司马兄害的，奈特尼尔胡家的小子说人是我抓回来的，惹出来的祸有我一部分责任，让我必须参与他的游戏，我这本来就绑个人的事情现在感觉越搞越麻烦了，司马兄，你欠我的可是越来越多了~”
“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吃亏，放心吧，只要事情成了，回头你怎么说怎么好~”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答应的，我可没逼你~”
司马朔给他一个无语的笑容摆脱了纠缠回归正题：“不愧是六芒帝国的太子爷，他的想法和我预期的也没有差太多，事情按照现在这样发展，你也不用做太多，顺其自然，只要炎龙佣兵团和奈特尼尔胡家族对上，我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司马兄，其他三个人我倒是不担心，不过你的目标毕竟是新加入他们团队的，会不会...察觉到危险直接放弃了那三人？”
“你不是一直监视他们么，那些报告十一也给我了，我的判断，如果要走她应该早就走了。”
“嗯...有点道理。”
约翰点了点头。
“对了，那些监视的人我撤回来了，他们四个进了六芒，没办法跟进。”
“嗯，十一和我说过了，现在你都亲自入局了，也不需要监视了~”
“司马兄，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突然有点不开心。”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来，干杯~”
...
C9，作为六芒帝国三十六口岸城市之一，这里的风格除了本国的主体建筑风格之外，也有小部分众鹰风格的建筑，主要是分布在贴近边界墙的地方。
比如那个油腻男给炎龙佣兵团准备的落脚处，就是一栋一百多层的商务公寓，虽然他们的房间不是顶楼，但是也足够住户越过国境墙眺望远方的神鹰城了。
万厄纪2371年7月3日，23点58分。
虽然和昨晚是站在了同一块大落地玻璃面前，但是心情却是天差地别，昨天是游客观光赏景，可今天...
“警告！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现在进行紧急广播播报，宣布国定杀戮日正式开始，在这过程当中，允许使用含四级以下的武器，其余武器不得使用，十级及以上政府官员拥有豁免权，不得杀害，在警报开始后，所有犯罪包括谋杀在接下来的七百二十小时都属于合法行为，警察，消防，紧急医疗等服务将会停止，直到杀戮日活动结束为止，天佑众鹰，国度重生，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这一次达里尔和蒂芙尼的通讯腕带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但是神鹰城上空那片硕大的全息光幕却是让身处六芒的炎龙佣兵团仍然能看得清楚。
修士的感官在这一刻更是把他们并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清清楚楚的送进了他们的耳朵里，一字不落。
“开始了...”
“妈了个逼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鬼主意！真是缺了大德了！草！”
团长大人和光头大汉先后开了口，但是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能阻止地狱的到来。
“轰！”
伴随着第一团火光在‘神鹰之心’顶楼炸开，紧接着传出的爆炸声就像是号角声，正式拉开了战争的帷幕。
密密麻麻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亮得晃眼的明黄色光团就像是爆米花一样，在这联邦首都肆意绽放，把这座原本充满了金属冷色调的大都市染上了鲜艳的色彩。
“老大...那些都是RPG吧？”
“应该是，单兵武器能有这种威力的，我只能想到它。”
“和上一次在电视看到的差了好多，这种打法和战争有什么区别，三十天后，神鹰城...还存在么？”
弥生夜摇了摇头，他显然给不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是众鹰联邦政府自己做出的选择，不管什么结果，他们都只能接受。”
“神鹰城只是我们能看见的。”
蒂芙尼的一句话让对话中的两个男人都是一怔，他们都知道冰山女孩儿的话没有说完，也知道她没说完的是什么。
是啊，他们眼前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参与最高议会的五个国家，只有天海冥和自由联合是否决了‘人类清除计划’法案，此时此刻，全世界差不多有五分之三的土地上都正在发生眼前这样的事。
即便说西盟和婆罗贺摩没有强制召回命令，强度不像眼前的神鹰城那么大，可根据上一次最高议会事后公布的清洗日被清洗者名单，也有近三千万人...
“叮咚！”
门铃声响起，把团长大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止住了准备去开门的光头大汉。
“我去。”
他知道是什么，每个礼拜他们都会吃一顿烧烤。
“尊敬的客人，这是您点的外卖，请确认餐品~”
团长大人伸手接过，他哪里知道达里尔点了什么，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外卖少了的情况：“没问题，谢谢。”
“好的~客人，因为今天是众鹰清洗日第一天，这是小店专门为你们准备的礼物，祝你们用餐赏景愉快，也期待你们再次选择摩沙烤肉森林，再见~”
对方的话让弥生夜愣住了，呆了好一会儿，打开了那所谓的‘礼物’，是几瓶啤酒和烤肉小串。
‘用餐赏景愉快？’
弥生夜带着几分浑噩重新来到客厅，目光远远的看着神鹰城，没有焦点。
“老大？”
聚焦到凑上来的黑子，又扫了眼窗外，轻轻的放下了东西。
“你们吃吧，我下楼一趟。”
“额...”
“今天不适合吃烧烤。”
“小蒂芙...”
“...”
“前辈怎么你也...”
“轰！”
一声最响的爆炸声从窗外传了进来，拉动光头壮汉的目光望了过去，忽然之间他明白了，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和两大袋烧烤，突然就不香了。
...
有点失神的弥生夜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把本来跟着他出门的两位美女关在了电梯外，出了大楼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人。
刚才那位外卖小哥友善的笑容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没办法抹去。
那张本应该被称赞阳光开朗的笑容，此时此刻却让他胸闷如堵。
‘这是什么值得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欣赏的美景么？’
没有人能听到他脑海中的问题，自然也就没有人回答。
但是电子屏幕里传来的爆炸声，嘶喊声，还是第一时间触及了他此刻敏感的神经。
循声看去，他找到了答案，街头巷尾，几乎每家商铺小店都在实况转播世界各地的清洗日，无论男女老少就这么三五成群的或坐或站，吃着喝着谈着笑着，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友善。
只是这些面容在这一刻看上去，不知道怎么的直让弥生夜觉得背脊发凉。
游影境界的炎龙佣兵团团长迎着盛夏的夜风缩了缩脖子，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漫无目的的走着。
和周围的精致，繁华，热闹显得格格不入，无论美食，美景，美人，似乎都不能让他驻足半分。
直到耳边再也没有那些欢声笑语，身处黑暗，他才像是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唔呃~”
弥生夜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耳边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像是...
“毛驴？！”
没错，真的是毛驴，这种东西弥生夜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在真实世界中见到，即便是屏幕上，也只在婆罗贺摩的相关视频里出现。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作为众鹰联邦的国中国，至今都让他觉得科技相当发达的六芒帝国里，竟然能看到这种没有彻底实现工业化的国家才可能看到的东西...
然而，还没有等团长大人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更离谱的一幕发生了。
这不是什么高科技合成驴，是真真实实的毛驴，那么毫无疑问的，不可能只有它自己在这里，而它的主人，却是已经跪倒在路边，向着弥生夜连连磕头。
这种从未设想的画面带来的冲击，即便是游影修士也是花了三两秒才反应过来，等他去抚的时候，对方的额头已经见红。
“老伯你别这样，赶紧起来，要不要紧？”
那人同样被弥生夜的行为给惊到了，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也就是这个对视，团长大人这才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老翁，只是太久没有刮胡子了，头上的那一层白也不是白发，更像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粉尘。
“老...哥，你额头破了，别动。”
弥生夜虽然不是医道专精，但是处理这种蹭破皮的小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好了，不好意思啊老哥，刚才我有点走神，撞到你...你的驴了...”
邋遢的中年男人也是回过了神，连连摆手，也是到了这时候，他才顾得上去收拾那一部分掉落在地的物件。
弥生夜连忙帮忙：“老哥，这里黑灯瞎火的你赶毛驴也看不清路，怎么不走那边？”
邋遢男子这次是不光摆手，连头都摇上了，生怕别人看不懂他的坚决态度。
弥生夜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不能说话？”
邋遢男在和弥生夜的交谈过程中脸上的恐惧渐渐褪去，听了这话也只是挤出笑容后点了点头。
弥生夜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要送这些东西到哪里去？还有很远么？”
邋遢男忽然抬手一指，只是这个动作又是让弥生夜困惑了，因为对方手指的方向和他前进的方向不说南辕北辙，也绝对让人难以理解。
弥生夜扭头看了看对方手指的方向，他甚至用有点自我怀疑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就在马路对面怎么不直接过去？”
邋遢男又是连连摆手，伸指点了点地面上画着的红色虚线，这些线他们之前就看到，当时以为是类似旅游或者跑步之类的专用道，可是现在看来...
弥生夜的目光顺着虚线看向远处的黑暗，而邋遢男的手指也是虚空画了一个大圈最后点在了马路对面。
他的内心居震，因为他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可是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灵力涌动间，他带着满身的沉重升上了六芒帝国的夜空。
弥生夜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了，一条血红色的虚线沿着道路一直深入黑暗，直到三五公里之外进了一条地下隧道，然后重新折回了邋遢男子指向的终点。
原本应该只是短短十几秒钟的路程，竟然被这一条血线生生的拉长到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