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译序
美国作家威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1899~1961)是世界文坛最为著名、最有个性的巨擘之一。他父亲是个医生,酷爱打猎、钓鱼等户外活动,他的母亲喜爱文学,这一切都对海明威日后的生活和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中学毕业后,海明威曾在堪萨斯的《星报》当了6个月的实习记者。这家报社要求新闻报道简捷明快,海明威深受其益,形成了洗练的文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加入美国红十字会战场服务队,奔赴意大利战场,曾多次负伤。大战结束后,他被意大利政府授予十字军功奖章、银质奖章和勇敢奖章。以后,他作为记者常驻巴黎,一面写新闻报道,一面写小说。在近10年的时间里他出版了许多作品,其中最有名的是《太阳照常升起》。小说成功地塑造了杰克·巴恩斯这个人物形象。巴恩斯在混乱的社会价值和个人不幸之间保持人格的完整,他是海明威的第一个所谓“准则”主人公。这种经历战争仍然保持自我准则的人物形象就成了青年人推崇的榜样。他们需要重建的正是一套价值观。这部小说被奉为青年人的《圣经》。在写作风格方面,正如英国作家赫·欧·贝茨所说,他那简约有力的文体引起了一场“文学革命”,在许多欧美作家身上留下了痕迹。海明威所尊奉的是美国建筑师罗德维希的名言“越少,就越多”,使作品趋于精炼,缩短了作品与读者之间的距离,提出了“冰山原则”,只表现事物的八分之一,使作品充实、含蓄、耐人寻味。海明威写作态度极其严肃,十分重视作品的修改。据说他每天开始写作时,先把前一天写的文稿读一遍,写到哪里就改到哪里。全书写完后又从头到尾改一遍;草稿请人打字誊清后又改一遍;最后清样出来再改一遍。他认为这样三次大修改是写好一本书的必要条件。他主张“去掉废话”,在修改时把一切华而不实的词句删去,每一句、每一段落都达到“精益求精”。还有人说,由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膝盖被子弹打碎,海明威必须站着写作,久而久之形成了“永远站着”的“强硬”风格,字句也异常简练。自杀前他留下遗言,要人在他的墓碑上刻下“恕我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不管原因如何,反正他惜墨如金,字字句句都是详细推敲的结晶。虽然没有开创一个新的文学流派,却是一位开了一代文风的语言艺术大师。1929年,他的另一部小说《永别了,武器!》问世,以后又发表了《有的和没有的》(1937)、《丧钟为谁而鸣》(1940)和《过河入林》(1950)几部长篇小说。但真正使他留名世界文学史的是他的中篇小说《老人与海》。《老人与海》1952年出版,翌年他便荣获普利策奖,1954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海明威虽然作品并不多,但他的小说思想性强,令人回味无穷,赢得了成千上万的读者。美国著名史学家威德勒·索普曾在《二十世纪美国文学》中写道:“尽管海明威的小说要隔很长时间才出版一本,但是在一本新小说出版之前几个月就已经引起了人们的争论,并且这种争论在小说出版后几个月还在继续进行。”海明威的作品大受欢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中充溢着美国人所喜欢的“阳刚之气”。他以高超的艺术手段塑造了一个个敢作敢为的英雄好汉。正如我国学者于冬云在评论文章中所言:“所谓海明威的文体风格,即赫·欧·贝茨所称道的简洁、干净、含蓄、凝炼。这是一种‘绝不矫饰’、‘平易粗放、街头硬汉般的文风’,他尤其擅长用‘那种公牛般的、出于本能的、缺少思想的语言’来陈述他故事中的那些猎人、渔夫、斗牛士、士兵、拳击者的思想和行为。福柯认为,影响和控制话语运动的最根本因素是权力。现代社会语言学研究也发现男性语体和女性语体是有区别的,男性语体是一种有力语体,女性语体则是一种无力语体。以此标准来重新审视贝茨一再称颂的海明威的文体风格,便不难发现在这种简洁粗硬的文风下掩盖的男性权力特征。从早期创作开始,海明威就有意识地选择了这样一种叙事文体,并坚持使用了一生。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说海明威的叙事文体是一种典型的男性话语方式。”
获奖后的海明威患有多种疾病,给他身心造成极大的痛苦,没能再创作出很有影响的作品,这使他精神抑郁,形成了消极悲观的情绪。1961年7月2日,蜚声世界文坛的海明威用自己的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整个世界都为此震惊,人们纷纷叹息这位巨人的悲剧。美国人民更是悲悼这颗美国文坛巨星的陨落。在这个总统死了都不会举国哀痛的国家,海明威何以能令全国上下“沉浸在哀痛之中”?就凭他独特的作品,就凭他那硬汉精神!海明威本人及其笔下的人物影响了整整一代甚至几代美国人,人们争相仿效他和他作品中的人物。他就是美国精神的化身。人们在为这种精神哭泣。
海明威的作品难以翻译,因为他的语言过于“含蓄”和“简练”——阅读原文尚可以“咀嚼”出其中所包含的“精神”,但翻译成其他语言,难免会“缺斤少两”。如此,便不能够一味地“直译”,需用艺术的“再创造”方法辅以“意译”——其目的是为了不“失真”,让读者通过译文了解“海明威精神”,了解那动人魂魄的故事情节。有人说海明威作品中的词句过于“刚硬”,而“刚硬”则易折——即破碎成许许多多的“节”。翻译时应该掌握好“火候”,既要还原其“硬汉风格”,还要让读者看到一个囫囵个的“海明威”。译者已“绞尽脑汁”,但愿不“亵渎”海明威,不辜负读者热切的希望!
方华文
2011年5月25日于苏州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