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六子认母
六子的极度市侩行为、嬉笑心态,淋漓尽致展现。
胡导演自言自语:“这些剧本里都没有啊,这小子够会创新的。”
曾副导接话:“还会抢戏,那几位不得不配合他演出吃惊、嫌弃的表情、动作,幸亏接的上。”
等于刘梦醒变成控场演员。
毽子风波被刘梦醒完美地掩饰过去。
曾副导摇头:“没有镜头感、台词烂、动作僵硬,表情浮夸。”
胡导笑而不语,保一拍一:“镜头感、台词、动作是不能期望太多的,很有创新性,关键是气质和表达方面,市侩、贪婪、极度乐观,活脱脱小市民,他应该属于体验派,没演技,有潜力!”
郑佩经过,她饰演包拯母亲。
刘梦醒跟她打招呼:“华夫人,含笑半步颠。”
刘梦醒模仿她《唐伯虎点秋香》动作,僵尸一样地蹦蹦跳跳。
刘梦醒脑袋瓜有点怪怪的,大家都在传,现在又出偏差了,郑佩决心也恶搞他,过来就是一脚扫荡腿,她是打女出身,这一脚够刘梦醒摔个狗吃屎的了。
令郑佩意外的是,刘梦醒高高跃起,轻松避过。
她不甘心,又连出两脚,还是被刘梦醒轻松避过。
“咦,你的腿功不错啊,练家子?”
和刘梦醒一起闲聊的释晓龙看得直鼓掌。
释晓龙11岁,整个人因为呆剧组,懒得练武,身体变得有点过度肥胖,他把椅子挪到刘梦醒身边:“哥,我看你身手不错,是不是武术学校毕业的?”
刘梦醒笑着摇头:“我倒练了10多年《卧虎功》,一种升级版的俯卧撑。”
释晓龙听得一蹦三尺高,椅子劈里啪啦摔了出去,他可是内行:“哥,卧虎功可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你是在哪里学到的,你练到什么境界?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没什么啊,就小时候看到一本书,《少林软硬功精华--绝技72艺》,练到四指一百个俯卧撑而已。”
四指一百俯卧撑?
“哥,那已经已经是钢筋铁骨,下一层境界就是二指禅就是金钟罩铁布衫,少林寺师父曾力荐这功夫,说外练筋骨皮,内练五脏六腑,只练筋骨皮被棍击会恶心呕吐,练过《卧虎功》被棍击内脏没有影响!”
刘梦醒茫然不觉:“有这么厉害吗,我怎么不觉得特别厉害?”
“哥,武功不过是强身健体,你真以为像电影里拍的那样天下无敌啊,师父说过练成卧虎功,身体的反应速度、出击速度、出拳力量都会是普通人的数倍以上,十个混混都进不了身,也能对付三、五个练家子!”
刘梦醒点点头,是自己把武功想的太高深莫测了,能练十五年卧虎功,其实体能和身体速度力量已经远超常人,难怪以前跟混混打架就没吃过亏。
那些现实中的武林高手,也不过是将体能发挥到极致而已,没有电影中那么神奇,刘梦醒身体素质方面其实已经非常好,自己不知道罢了。
“哥,既然你练了十五年《卧虎功》,其实就相当于少林俗家弟子,我也是俗家弟子,你相当于我的师兄啊!”
释晓龙年纪轻轻倒也蛮会攀关系,这都能扯成师兄弟?刘梦醒第一次碰到跟自己脑子有得一拼的。
“哥,不如你教我卧虎功,我教你醉拳、通臂拳、少林棍。”
“那感情好啊,我还赚了两套功法。”
“其实这三套功夫也简单,主要在于练,醉拳、通臂拳也不稀罕,只有少林棍是七十二绝技之一,星哥你练过卧虎功,学这些功法,速度起码是别人的三倍。
醉拳精神主旨而言,讲究形醉意不醉。动作方面,讲究手法、步法、身法等组合,实用又好看,适合拍电影。多跌扑滚翻动作,是‘地趟拳’的一种。
醉拳拳法要诀如下。
‘地龙真经利在底攻,全身卧地强固精明,伸可成曲停亦能行,屈如伏虎伸比腾龙,行停无迹伸曲潜踪,身坚如铁法密如绳,翻猛虎豹转疾雏鹰,倒分前后左右分明’。
基本招式有,摔打、推拿、跌扑、翻滚、窜蹦、跳跃。讲究眼、手、身、腿、步的配合。
醉拳中有“太白醉酒”、“武松醉跌”即玉环醉步,鸳鸯脚、“鲁智深醉打山门”、“醉八仙”等名称。比如醉八仙……
少林棍法,主旨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少林阴阳棍……”
导演过来打断他们,他亲自给刘梦醒讲戏。
“六子突然见到陷入绝境的生母,由乐观猛转悲凉,那种表现对观众的冲击力非常大,要合情合理,又要彻底宣泄20年悲欢离合,对演员演绎拿捏的要求非常高。”
开拍。
冷宫,二十年没有修缮的破落冷宫,西北角破损,惨白的月光投射进来,寒风借破口灌进了,冲得那里的蜘蛛网快要断裂,一只大蜘蛛落荒而逃。
白月光照见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豪华锦袍在二十年的岁月摧残中,腐烂发霉,左边破口,右边整条袖子掉下来。
女子形容槁枯,微微动了一下,表示她还是个活物,破旧锦袍落下厚厚的灰尘。
这些灰尘都是之前破旧房子上掉下来的,落满了她一身。
该女子约四十岁,她在冷宫呆了二十年,除了用枯瘦如柴的手抓剩菜剩饭吃,已经跟行尸走肉没有分别。
她超越常人地活着,凹陷的脸颊,呆滞的眼睛,永远盯着破损的大门。
李贵妃,曾经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枯坐在破损的椅子上。
她一直在等,不看到门打开,不看到阳光照进来,她就不会放弃,陪伴的侍女早已经死光,她依然顽强地活着。
二十年来,狗洞塞进来的剩菜剩饭维持着她的生命。
“咚!”那关闭了整整二十年的大门终于打开,皎洁的月光洒进来,洒在残破斑驳、杂草丛生的地面上。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在李妃眼中有几分眼熟。
六子扶着门墙,看到冷宫中那从未蒙面的母亲,那出身富贵豪门,现沦落半生的生母,喉结抖动,说不出一句话。
“噗通!”六子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凉残破的地上,即使剧痛从脚上传来,六子也毫不理会,那疼痛能消减他的伤感,那二十年的思慕之情。
他一直是乐观开朗的人,多少死里逃生,没有被生离死别击垮。
襁褓漂流数里,没有落入鱼虾蟹的口,被尼姑师父养大。
溪边捕鱼又被洪水冲走,大批人淹死,他被冲上岸,活了下来。
又一次洪水爆发,他被堵在泥洞里,在呼吸停止的霎那,师父出现。
一场大火,烧毁了尼姑庵,连师父都死了,唯有他活了下来。
六子是个乐观豁达的人,从小看到无数人在眼前死去,他反而看透了生死,不再为死亡过度悲伤,不再为艰辛生活感到凄苦。
六子口头禅“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其实最没资格开心的就是他自己,他依然像石头一样坚硬。
六子一步步向生母跪行而去,十步、三十步、六十步,一路淡淡的血迹。
六子抬头,与母亲四目相对,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满腹的千言万语竟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母亲眼中流下泪来,六子也控制不住流下一滴滚烫的泪水。
相见无言,唯有泪千行,极致的亲情,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眼神足以。
刘梦醒想起英年早逝的父亲,他大学毕业后,没有留在城里,一心念着家乡,念着家乡子弟没有好的老师,毅然回乡教书,扎根基层20年。从小到大,父亲没时间教子女一个字。
在父亲的努力下,大批优秀子弟得以接受好的教育,走出落后的农村,走向更有作为的城市。
20年,他把青春付给家乡,受到无数人的尊敬,农忙时,学生们自愿给他家割稻,打稻,抬稻回家等等,其乐融融。
然而,当一辆满载失控的卡车冲向拥挤的校车,父亲用刚借来桑坦纳挡在前面,30多名学生得救了,父亲被紧急送往甬城第一医院抢救。
经过二次抢救,父亲为他热爱的家乡、热爱的事业、热爱的学生,付出了生命!
30多名学生磕头,跪送父亲!
刘梦醒完全代入六子的遭遇,心脏一阵阵疼痛传来。
终于,六子的情感爆发了!捂着胸口,在痛苦与忍耐中爆发。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凄苦,再也抑制不住,如洪水决堤般爆发,化作一声声轻轻的啜泣。
六子扑到母亲怀里,那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母亲怀里,沉闷地哭,默默地流泪,然后俯下头,在她的腿上声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