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试试就逝世
十分钟后。
星期六上午九点，维克托的诊所里迎来了一名新的，奇怪的客人。
他是由米斯蒂搀扶过来的。
因为看见他的其他路人早就吓得跑出了三百米，以为自己遇见了赛博精神病，连靠近他都不愿意。
他们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因为这名病人亲手撕下了自己的脸皮。
——三分钟前，布拉德街的路人们看见了一副让人心神俱颤可怕画面。
一个阴暗的小巷墙角，喷溅的鲜血完全染红了砖石，剩下一个诡异的人影站在中央。
人影的脸部没有任何皮肤，只有血红的肌肉、白森森的牙齿和两个突出眼球，耷拉的脸皮已经拿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他却还在笑。
在那个狰狞的怪人脚下，几只毛发扎结的老鼠阴暗地注视着一切，啃噬着他掉落在地上的血肉。
那是怎样一副亵渎的画面啊！
甚至还有人声称，他们看见了人影手上的脸皮还在“动”。
“应该是刚撕扯下来的肌肉仍存在反射。”
维克多医生动了动右手精细的机械手臂，左手喷了一些喷雾，为它消了消毒。
“人类的肌肉也存在这种现象，就像你剁掉一只老鼠的头，它的肉体仍然会在地上打滚一样。”
维克多诊所进门的阶梯上，米斯蒂抱着手臂坐在那里，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刚刚才从我的通灵屋里出来。塔罗牌的结果不好，但我尽力开导他了，他走的时候也很高兴，我不知道为什么……”
“chika（姑娘），别伤心，不是你的错。”
在米斯蒂旁边，杰克·威尔斯，她的男朋友，正在努力安慰她。
杰克是2077游戏中的重要角色之一，侠肝义胆，可以算的上是主角v的最佳好友了，只是最后不幸死在了序章的任务中。
江起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和游戏里的多位重要角色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错，他的换脸计划失败了。
明明他是按照伊文斯的顺序做的，但在他把脸皮贴到脸上之后，那上面的血管却在拼命地抗拒他，甚至到最后居然失去了‘活性’。
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肉球能干，人却是不能做的。
江起没有了自己的脸皮，又没法贴上去伊文斯的，最终就只能被抬来急救了。
这对米斯蒂开导别人的信念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也让她去求了维克多，让他救救这个孩子。
这也是他躺在这里的原因。
维克多在给机械手消完毒之后，拖着椅子滑到了他所在的病床旁边，面色严峻地叹了一口气。
“失血量近一千毫升，已出现休克症状，多巴胺70毫克，去甲肾上腺素110，血纤维蛋白800……”
“情况很危险了。”
“已经用了一针气动注射器，但情况还是没有完全好转，至少还需要输血，再把脸部的人造皮肤和义体重新装回去……”
“要很多好义体吗？”杰克在旁边问。
好义体，言外之意就是需要很多钱。
这对他们这种夜之城普通人来说，算是一大笔开支，很可能要赚好几个月。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还是先把人救回来吧，他还年轻，也不好看着他就这样出事。”
“先装一个小型血泵进去保住他的命看看，至于能不能完全治好，后面再说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躺在病床上，脸部仍在不断流血，几乎把整张病床都染红的血人忽然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抓住了维克多的胳膊。
这个举动把周围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
从那个能看见牙齿的血洞中，冒出来好几个血泡，以及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
米斯蒂浑身一抖，然后被杰克搂在了怀里。
“什么？”
维克多凑近了一些。
“…….我有……会员…….”
“…..NA0078940……”
江起断断续续，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说道。
维克多把头转了回来，站起身，回到了电脑桌前，开始翻找电脑上的界面。
“他说了什么？”
坐在阴暗小诊所的台阶上，米斯蒂抹了抹眼泪，抬眸看向维克多。
她旁边，杰克也疑惑地看过来。
“他说他有创伤小组的会员，”
维克多边输入会员编号边说：“这样就好办很多了，可以把他直接移交给创伤小组，或者直接用创伤小组的急救包。”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会员没有自动预警，这种情况下，创伤小组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除非他自己关掉了警报……真是奇怪。”
维克多的猜测其实是对的。
江起从进入这具身体开始，就没开过创伤小组的警报，因为他脑子一直是处于半烧坏状态，开了马上会招来至少两个小队的创伤小组急救队。
但好在，创伤小组还有一种很特殊的小服务——
很多义体医生那里都会有创伤小组推出的急救产品，这种产品价格高昂，但效果显著，如果购买了创伤小组黄金级以上会员，使用时可以有20%的报销额度。*
“……急救包。”
虽然吐字模糊，但江起本身的意识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对身体的操控变得更加艰难了。他努力用尽这具身体最后的力气，把钱给维克多转了过去。
“……还有…….帮我安个…..黑客义体……”
他的眼前陷入了黑暗。
……
当江起再次能感受到身体的意识时，耳边传来的是杰克的碎碎念。
“七分钟急救或者退款，创伤小组这么好的服务，怎么就不用呢？明明交了那么多钱……”
“他可能暂时没钱支付浮空车的费用吧，”这是米斯蒂的声音，“我记得创伤小组的急救浮空车每分钟要价100欧，就算有保险，也只能覆盖一半左右…….”
“不可能吧，看他也不像那么穷……”
江起重新睁开了眼睛。
头顶，维克多诊所黄色的医疗灯从模糊变向清晰，恍若隔世。
他终于恢复了意识。
“感觉怎么样？”维克多从旁边走过来，看了看他。
“虽然失血很严重，但你受的伤不是特别难治，只是把脸部义体和血管重新接上就好了。”
“我这里昨天刚换下来一个二手的黑客义体，给你安上了。算上创伤小组的急救包，总价格是1576，不算人工费，比你转给我的钱超了83块。”
别看1500很少，事实上，创伤小组在夜之城的最低级套餐，一个月也只要一千五百块钱。
“谢谢，我回去就把钱转给你。”
江起适应了一下身体，口齿清晰地说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
“我只给你做了最基础的治疗，事实上，我还是建议你现在就呼叫创伤小组。”
“你知道你的大脑已经快完蛋了吗？”
“我不知道你之前出了什么事，但你的大脑在这次休克中遭到了二次伤害，现在有50%以上的区域都已经脑死亡了。”
“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还醒着，到底是你自己的意识在坚持，还是你大脑里的芯片顶替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