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异鬼不应该活在恐惧当中
村庄内部的隔间中。
木桌的旁侧一具刚刚被转化成尸鬼的人类被解剖在了上面，各种器官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
“看来我们的神明来到这里了。”
摆弄这些器官的是一位浑身穿戴皮革的男人，他摘下手套似乎在做祷告的样式，接着又转头望向远处，那正是霍恩海姆闯来的方向。
“导师，您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说话的是站在尸体对面的异鬼，他穿着人类的衣服身材高大又枯槁、皮肤苍白，但眼神中又有着如冰一般湛蓝深邃。
“我必须弄明白神明对我们的态度，以及他的选择。”
男人轻笑了起来，虽然那抹笑容已经被铁面具所包裹看不出来。
“这就是导师您让我们学习人类语言，融入人类中去的原因吗。”
异鬼低语。
男人点了点头，感慨地望向远处，那里人类的幼崽被锁在了铁门内，如同家畜。
“时代变了，下个时代是人类的时代，所以我们必须收起利齿，融入进人类里去。”
“那个瓦雷利亚人出现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发现并让一只尸鬼杀死他。”
“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原本冷静的男人癫狂地啃咬着手指，一边啃着一边发出咯咯的嘶哑声。
“他就像是被光照耀的影子，在下一秒又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我害怕地让一只尸鬼等待他的醒来，然后就趴在雪地里，一直观察着他。”
“诡异的不死性，建在天空的巨城，还有他那条永无止境成长的巨龙。”
男人每说一句，身体都诡异的抽搐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癫狂的疯子一样。
“那是神明啊，是来杀死我们的神明。”
随后他冷静了下来，静静诉说给身旁的伙伴听。
这些话他每遇见一位伙伴都会告诉对方。
“但是我终于发现了他的弱点，在鬼影森林里的那处巨坑你还知道吗。”
旁边的异鬼低沉着脑袋一言不发。
鬼影森林的那处巨坑为所有的异鬼都敲响了警钟，一些之前还觉得导师疯了的异鬼如今也听进了他的疯言。
利用人类的贪婪性，异鬼们许以财宝、永生不死、神秘的魔法等等。让他们在绝境长城对岸的河畔上搭起木船，承载起一些异鬼偷偷过境。
导师更是在之后自学起木船的搭建方法，分享给遇到的每一位异鬼，让他们试着用冰船渡过这片湖面抵达七国。
“那只恐怖的巨龙一直躲在云层上，但是祂却等到人类逃离以后才发起攻击。”
“我们只要躲在人类城市的聚集地，祂就不会轻易地让巨龙再次吐出吐息。”
男人学着人类整理起了衣领，他打开了身后通往远处的地洞。
“亚当这是我为你起的人类名字，你从地洞去往人类的都城隐藏身份，一边策划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拥有龙是瓦雷利亚的人，一边用永生的诱惑去引诱那些在人类中占据高位的人。”
“这样真的有用吗，如果那位……神干脆将所有人全部燃尽……”
异鬼担忧了起来。
“这正是我的目的。恐惧，只要我们异鬼还在遥远的北境，人类的恐惧就会在那位神明身上。”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节敲击着木桌，大脑内部活跃地思考了起来，将想要说的话重新组织起来，诉说给身边的同伴。
“我们不需要去屠杀人类，我们只要让管理者被转化为异鬼就行，我们完全可以躲在人类的后面，然后对他们说被异鬼所转化是恩赐，能够拥有永生不死的生命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利。”
“甚至到时候，异鬼将不再是邪恶的代名词，我们是神明的一部分。”
“只需要衪厌烦人类，厌烦到不想再管人类就好，或者说他过于疼爱人类，就像那时候让巨龙的火焰特意避开人类时一样。”
“那对我们是更有利的情况。”
男人的声音异常的平静，这种平静甚至已经达到了诡异的地步。
他目光清静注视着窗外远处的火光，举起手来放在心脏的胸口，那里冰冷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但他却诡异的感到了一丝鲜活的活力。
神明啊，异鬼不应该活在恐惧当中。
我们发起号召，我们团结一心，我们翻过长城。
在那高墙的另一端我将隐姓埋名，褪下一切尊严与荣耀，龟缩在污泥之中。
这一切都是向您发起的宣誓。
以异鬼之名，誓要将高高在上的神祇拉下永冬！
“快逃离这里吧，接下来我要去见祂一面，验证我内心的一些猜测。”
男人挥了挥手，摆出了一副驱赶异鬼离开的样子。
异鬼没有上下级的分别，每一只异鬼都是平等地存在，但至少是这个时刻，眼前的教导值得他的尊敬。
这就是人类里说的先驱者吗。
“能告诉我吗，你的名字教导。”
离开之前，异鬼询问起对方。
“亚伯兰，我的人类名字。”
教导语气欢快。
异鬼点了点头后，牢牢地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向着前方走去。
那里将是异鬼未来的希望。
男人在一直目睹到异鬼离开之后才平静地坐回了木桌上，他一边看着窗外四溅起的火花，一边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旁边孩子们的哭闹声再次响起，他将一旁被解剖的尸鬼身体取了一部分，开心地投喂给了那群幼崽。
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如果人类在怀孕的过程中被尸鬼化，诞生的婴儿属于哪一种族等等。
一切都是为了种族存亡。
将怀中的婴儿轻轻抱在身上，一边摇晃着一边唱起了他母亲教给男人的摇篮曲。
窗外嘶吼的啃咬与火花剑刃相撞，屋内血腥的尸体旁在油光的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红色，稚嫩的婴儿被皮革的男人抱在怀里安宁地听着摇篮曲。
就像在母亲的怀抱中。
男人突然抬起头来注视着屋外，那里有一个全身燃烧火焰的恶鬼就在门口。
男人与恶鬼，相视一笑。
他在等待，等待与神相见验证一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