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吃牛肉啊
金灿灿的光芒浮现在伊蒙学士的全身，他身上一些皱纹以及老年斑都开始消退，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重新被一抹紫色所充斥。
浑身颤抖的伊蒙学士沉默了起来，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那双原本干瘪的眼眸不断地流着泪水。
滴答滴答一滴又一滴地砸在了书页上。
诸神对他的考验格外残酷。
当他年老体衰，格外无助的时候。
他的家族覆灭，亲人死亡。
那些凶手亲手杀了他弟弟的儿子。
他的孙子。
他的曾孙。
甚至是连幼儿都不放过。
可他又能做什么，他不过一个年老体衰，龟缩在黑城堡为守夜人奉献心力的老人。
抬起手遮挡住有些刺目的黄昏，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被云雾堆积在一起的余晖，那里橘黄色的辉光与琥珀色的火烧云燃尽了天霞。
寒风吹拂门窗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伊蒙学士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真美啊，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景色了。
他内心轻声说。
扭过头来，望着还杵在那里的罗伊斯，伊蒙学士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罗伊斯爵士，我是黑城堡的守夜人-伊蒙学士。”
震惊的罗伊斯并没有大呼小叫，或许是类似于这种超越常识的事情在霍恩海姆的身边时有发生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了起来。
他仅是默默地祝福起眼前的这个老人，
诸神对这个老人的考验一共进行了四次。
其中最轻松的一次是当他恢复了年轻时的活力，拥有巨龙尼德霍格以及自己那同为瓦雷利亚人的学生后选择了放弃仇恨。
几天后，小酒馆内。
眼前木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甚至在另一侧还有两大罐酒壶放在布兰边上。
霍恩海姆大口吞咽着这些食物，虽然仅是简单烹饪了一遍，但肯定是要比他整天吃烤鱼要好。
布兰将桌子上的酒壶往一边推了推。
他可不喜欢喝这些玩意。
另一边的霍恩海姆却一把抓住了酒壶，狠狠地就向嘴里灌去。
随着吞咽的声音不断从喉结处传了出来，一些溢出来的酒液就从嘴角旁流了下来。
“听我的冒险者，哪有不喝酒的，你小时候听过的冒险故事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财宝、美酒，以及美人。”
霍恩海姆开始教育起了小朋友，一个好的海盗娃娃就要从小抓起。
是的，生长在海边的霍恩海姆从小到大所听到的冒险故事，其实大多数都是那些海盗传说。
听到霍恩海姆这么说以后，布兰有些不情不愿地轻轻抿了一口酒水，那辛辣的感觉在他的喉咙处不断地缠绕，让他下意识地就吐了出来。
旁边的霍恩海姆看见这一幕哈哈地大笑着，甚至是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好一会后他又随意地说着。
“我们吃好了，赶紧启程。我现在可是穷光蛋，一会你去付一下钱吧，到时候从你老爹的报酬里面扣就行了。”
而听到霍恩海姆这么说的布兰却眨了眨眼睛，好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用很轻微又充满疑惑的声音向霍恩海姆说。
“钱，什么钱。”
“支付的饭钱，不然我带你这个累赘到处跑干嘛？”
布兰又眨巴眨巴，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之后轻声说。
“我也没钱。”
听到这句话的霍恩海姆原本还醉醺醺的状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双手抱着脑袋，不断地开始喃喃自语了起来。
不对啊，不对啊，冒险故事里不是这样的。
那些冒险家不都是绑架了贵族家的孩子，从此一路上都有移动钱包，再也不需要考虑钱的事情了吗。
到底哪里出错了？
猩红的眼睛，密布的血丝，用一种要吃人眼睛望着布兰，那副样子实在是过于恐怖，比之前布兰在森林里看见的冰原狼还要让人感觉到畏惧。
颤颤巍巍地哆嗦着身子，布兰刚想要说些什么，身前的霍恩海姆直接伸出食指指着他，大声训斥着。
“别说话，穷光蛋二号，乖乖坐着让我想想怎么办！”
有些委屈的布兰又乖乖地坐着，好一会他看着已经快要魔怔化的霍恩海姆开始了自己的提议。
“要不我们逃单吧？”
这一句话简直像是恶魔的低吟在霍恩海姆的耳旁处萦绕，但仅片刻他又大义凛然地指责起了布兰。
“你这是让我吃白食啊，你家老爷子没教过你吃饭要付钱。”
以前在海岛小的时候，霍恩海姆练武后体力消耗大也会去偷邻居家的一些鱼，被老爷子发现一次打一次，后来他也就再也没有偷过了。
被指责的布兰委屈得简直要哭了出来，一点点泪珠在眼眶中不断积蓄，好像下一刻就要喷涌出来。
看见这一幕的霍恩海姆摆了摆手，一副怕了对方的样子。
“一会我拿出一些肉出来，看看这里的人会不会原谅我们。”
与此同时，酒馆的酒保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还面带笑容地向霍恩海姆打起了招呼。
“先生们这里有一份本店新制作的烤牛肉赠送给你们，有愿意尝试的朋友吗？”
他将端在右手上的烤牛肉放在了两人的桌前，上面烤至焦黄的油脂色还在吱吱地冒着烟，一股香味萦绕在这里。
牛肉在这个时代可并不能多吃到，更不要说是赠送给客人这种奢侈的行为。
布兰很是歉意地注视着这位酒保，他刚想要拒绝这件礼品却又一眼望见了对面霍恩海姆那夸张的表情。
嘴角处在张狂地大笑，那扭曲的弧度甚至怀疑脸部会不会被撕裂，一双平日始终眯起来的眼眸猛地睁开透露出瘆人的血腥味。
简直类似于地狱里的恶鬼，光是看上一眼就会胆寒不止的恶相。
他要干什么？
抱着这个疑惑的布兰静静地注视着霍恩海姆，接着所发生的一幕让他对之前好人的印象荡然无存。
“我不吃牛肉啊，”
张狂地笑着，类似于恶鬼般的声音在酒馆内回荡，接着那个男人突然举起了一根粗重的铁棒向着眼前的酒保狠狠地砸了下去。
血肉飞溅，滴嘟滴嘟地滚落到布兰的眼前。
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