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湘潭二王
到了藩地上。
朱柏也不像其他兄长那么不做人。
譬如秦王朱樉在西安祸害百姓,欺男霸女。鲁王朱檀在兖州阉割男童,整日炼丹,最后甚至将自己毒瞎毒死...
湘王朱柏除了喜欢修仙问道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与民为善,偶尔出去打打山匪,讨伐一下当地少数民族的反叛,仅此而已。
这样一位在天下藩王和官方民间都名声不错的藩王,以自焚这样惨烈的死法去指控当今天子朱允炆“昏暴”,这造成的影响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此时,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三人都有些抓瞎。
通政司一早就送来了关于湘王朱柏自焚的奏章,三人自然也都知情。
一直以来的削藩都太顺利了,所以搞得三人都有些忘乎所以,生出了“天兵”所致,无事不成的幻想。
眼下,却是彻底被架在火上烤了。
朱允炆看着三人,无奈深吸了一口气,戒急用忍!
这三个臣子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治理天下的大才。
朕不能在他们面前失态!
方孝孺自不必说,那是得到太祖高皇帝认可,大儒宋濂的得意弟子,后来宋濂出事,朱元璋在犯人名单上发现方孝孺的名字,干脆就勾掉了,放他去蜀中读书。
而蜀王朱椿得知如此大才来到蜀地,立刻以大礼请至王府内,帮他治理藩地,在那个时候,方孝孺便极有名望,是天下读书人中第一流的人物。
齐泰是南直隶解元,在天下文脉荟萃之地,能考到第一名,可见他的能力。一辈子做事踏实严谨,哪怕太祖高皇帝,也没找到他任何错处。
齐泰的本名齐德,洪武年间,紫禁城三大殿中的谨慎殿遭了雷劈,按照规制,朱元璋得去城郊祭祀天地,还需要找一个臣子陪祭,而对陪祭的要求是,九年内没有犯过任何过错。这一点在朱元璋时期实在是太难找了,洪武四大案,被牵连获罪的官员数不胜数,真想找个一点问题没有的,实在是罕见。
直到这个时候,朱元璋才想起来,齐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最终,齐德圆满完成了朱元璋的陪祭工作,朱元璋觉得有此人辅佐,自己稳如泰山,这才赐他齐泰的名字。
至于黄子澄,履历同样强悍,他是江西分宜人,虽然比不上后世另一个更加强悍的分宜人,但也绝对是读书人中的翘楚了,他所取得的最大成就,便是考上了会元。
虽说状元才是最后皇帝钦定的一甲第一名,但老实说,单论起考试能力来说,还是会元的含金量更高一些。
毕竟,状元的诞生是考生们通过殿试后,由皇帝一人决定的。
朱元璋当年就曾经因为梦到了钉子,而将状元点给了丁显,压根没怎么在意考卷的事。
但会元不同,要获评第一名,是要经诸考官同意,而且只以文章质量取胜。
黄子澄能拿到这个全国第一,也足可见他的本事。后来成为东宫伴读,实际上成为了皇太孙朱允炆的老师,一直到现在,为朱允炆所倚重。
尽管靖难之役这三人的表现一言难尽,但在当时看来,建文帝选中这三位作为亲信倚重,也绝对算不上眼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他们都是最顶尖的人才。
朱允炆看向三人,皱眉道:“朱柏自焚对抗朝廷!卿等以为任何?”
三人知道,皇帝问自己这句话自然不是要问他们对湘王朱柏自焚的看法,而是要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齐泰冷哼一声,道:“陛下,臣早就说过,曹国公那一套办法贻害无穷!如今看来果然生了弊端!湘王指责他遇到了小人,也不无道理!”
听到这话,朱允炆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
齐泰所谓的“曹国公那一套办法”,说的是现在的曹国公李景隆捉拿周王朱橚的办法。
朱允炆刚开始削藩的时候,第一个要拿下的便是周王朱橚,这个任务交给了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办事倒也干脆利落,带着军队以朝廷被编训练的名义路过周王朱橚的藩地开封,朱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李景隆的军队包围了周王府,干脆利落地将周王全家锁拿进京。
这种堪比吕子明白衣渡江的鼠辈做法因为简单高效,一下子就得到了朱允炆的青睐。
此后朝廷削藩就用上了瘾,而且做法越来越“江东”。
到了对付湘王朱柏的时候,朝廷干脆就派军队伪装成了商旅,跑去荆州悄无声息地围了湘王府。
黄子澄见皇上脸色难堪,立刻为他辩解道:“齐尚书,所谓兵不厌诈!那些藩王动辄便有万儿八千的护卫,还能调动周围的兵力为其所用。有些藩王掌控的兵力更是多达几万十几万!朝廷若是大张旗鼓的对其削藩,这些藩王必不甘坐以待毙,到时候造反的话,那得造成多大的损失和影响?
如今这个做法,免去了天下生灵涂炭之苦,又有何不可?你是兵部尚书,连这样的道理还要质疑?”
齐泰还要说话,却见到朱允炆看向自己的脸色不太高兴,立刻住了嘴。
朱允炆见齐泰不再说话,满意地点点头,道:“朕现在要问的是怎么处置湘王朱柏的问题,其他的事情先放一边!”
方孝孺忽然微微一笑,道:“陛下,臣若没记错的话,洪武二十三年,也有类似事情发生!依臣看来,太祖高皇帝当年是如何处置的,陛下效仿之便是!”
听到方孝孺的话。
朱允炆顿时眼睛一亮。
“先生说的是潭王朱梓?”
潭王朱梓,朱元璋第八子,被封在了长沙。
方孝孺笑笑,道:“正是!当年太祖高皇帝听闻潭王有不法之举,便要召他进京问话!没想到朱梓惊惧之下,竟然自焚而死!太祖高皇帝闻讯,立刻削去了朱梓的王爵,除国,并且没有给予任何谥号!”
朱允炆皱眉道:“朱柏毕竟是朕的十二叔...人都死了,还要如此定罪,是不是有些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