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袭寨
“不要慌,什么事,慢慢说!”
丁振“踏踏”几步,大臂一挥,稳住前来报信小厮的身形。
“二当家,大当家!”
小厮神色仓皇,大口喘着粗气,潦草作了揖后说道:“我……我今夜和小甲哥、天碌哥在肉店当值,忽然吹来一阵狂风,一个两三米高的黑影朝我们袭来,小甲哥和天碌哥在那处拼命挡着,我才好不容易逃回寨子。当家的,快去救小甲哥他们吧!”
“嗯?”
丁振眼神一凝,看向宋海,那黑脸汉点了点头。
“喝!”
只听一声闷哼,一股浓烈的酒气散进朔风中,二当家满身盘虬的肌肉翻滚涌动,酒液似暴雨般从古铜色皮肤中倾泻而出。
“咚咚!”
迈出几个大步,掀出阵阵罡风,丁振一跃腾空而起,
“哗啦啦!”
踏过高耸的松树顶上,留下几道残影,那道雄壮的身影直奔寨门而去。
‘这就是武师的强大吗?’
张放倒吸一口冷气。
一跃十丈,行走在山林树峰上如履平地,说是腾云驾雾也不为过。有这等本领,寻常人对其来说不过草芥,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应若探囊取物。什么城墙,什么寨楼,在真正的武道高手面前,区区笑话罢了!
不经意看向孔龙,本就白净的脸更是煞白的如死人般,眼神中满是不安。
不多时,丁振落到聚义厅前。
发生了如此大事,小厮们都被遣去四处巡防,几位当家的与林教头、孔龙在聚义厅议事,连带张放也被叫了过来,整个山寨被一股莫名的紧张氛围笼罩着。
“山腰下两处值哨兄弟都死了,小甲和天碌二位兄弟也死了,都被开膛破肚,死相极惨。肉店墙上,用血写了个大大的‘曲’字,估摸着是曲头市的人干的。”
“对了,我还在小甲的血肉里发现了这个,公孙先生你见多识广,可曾认得这是什么?”
丁振走进聚义厅,拿出一缕沾血的黑色鬃毛,扶着桌沿轻声喘着粗气。
孔龙听罢,深深叹息一声,将头埋下。
公孙玄用一块白绢捻住取到面前,对着火光,细细端详片刻,说道。
“我师父天罗真人是个奇人,我少时随他修道,曾在他的一本奇书上看过。这世上有着一种发于山野走兽的生灵,名妖兽,这一缕鬃毛,我看着与那记载的妖兽描述,有七八分相似,或许就是……”
“妖兽?”
“是了!这种生灵或有奇遇,或血脉不凡,修炼出不亚于人的灵智,体魄更是强大无比,行踪诡秘,记录甚少。不过应是存在的,不是千年前有位皇帝斩白蛇么,那白蛇应该就是个妖兽。”
“就是不知,怎的忽然现世,我推算或许与国家的兴衰相关,国家强盛,万民一心,妖兽慎于人族强大,藏匿在深山无人之境,国家衰落,群雄并起,妖兽便出世也想分一杯羹。”
“就是不知,曲头市的人,怎的和妖兽扯上了关系。”
公孙玄摇着白羽扇,娓娓道来,张放听着心中惊异,暗赞这位三当家懂的真多,也为这个世界居然存在着非人的智慧生物震撼。
“甄先生,您怎么看呢?”
宋海语气缓和地向那个风度翩翩的书生问道。
甄尤勇揉了揉下巴,神色严肃,过了一会,说道:“倘若公孙先生推断的不差,依我来看,应该是曲头市的余孽,不知凭何本事请到了一位妖兽,有意向咱山寨报复。”
“而这妖兽的实力应该要远弱于二当家,极大可能相媲武者境界,否则为何不直接打上寨子,将我一众人全部屠戮呢?至于刻意留下个‘曲’字,或许是出于快意,或许是想骗咱寨子里的人出去,好下毒手。”
他话说完,众人皆是不自觉点头,暗表同意,关于‘曲’字的用意,大家心中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能从曲头市与妖兽的行为推断出实力,确可见这位四当家观察力与智慧非凡。
“哼!那我出寨将曲头市的余孽与妖兽剿灭,报了血仇!还免得危害百姓,祸害咱寨子的兄弟。”
丁振表情愤恨,冷哼一声。
“胡闹!”
宋海重拍在藤椅上站起,脸色阴沉。
“你是山寨的定海神针,若出寨子,不是正中了曲头市余孽下怀?这寨子还要不要了!”
“大哥……难道这仇就不报了吗?难道咱大龙山就咽下这口气吗?”
雄壮汉子的语气瞬时就软了下来,还有夹杂着敬畏与几分委屈,谁能想堂堂一个力拔山兮的武师,可为一方大将的存在,竟对一个甚不起眼的黑脸汉子这般模样。
“几位当家,我说几句好么?”
孔龙缓缓抬起头,简单的动作却好似费了浑身的力气,面色如死人一般苍白。
“说吧。”
“让我下山去,寻得那曲头市余孽与那妖兽,亲手宰杀了他们,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孔龙嘴唇颤抖着,吐出‘报仇’二字,眼中绽放出骇人冷光。
“你也胡闹!”
宋海气地瞪着眼睛,说道:“你擅离职守,害得几位兄弟身死,我暂不提问责之事,况且此时情况紧张,肉店于寨子又至关重要,你若是走了,谁去看管肉店?!”
“我……我……”
孔龙说不出话。
张放看着,大当家确实是临危不乱,颇有领袖风采。而他与孔龙交好,今日孔龙由于疏忽,酿就大错,若是不去报仇,就算没有人去怪罪,恐怕自己也过不去这个坎。
于是说道:“大当家,孔龙大哥犯了错,不妨让他下山报仇,不然他哪还有脸面对兄弟们与徐大娘,此事也就成了他的梦魇,至于肉店,我可以代孔龙大哥暂管几天。”
“不妥、不妥!”
宋海摆了摆手,说道:“张兄弟你有所不知,这肉店是供寨子打探山下消息用的,算是寨子的眼睛,至关重要,且近山下,危险非常,虽然你有打虎之勇,但毕竟武道尚浅,这不是蛮干的事……”
“我愿随张兄弟一同看管肉店。”
一直不发声的林冶忽地站起身,朝大当家与另外几人拱了拱手。
“是啊,大当家的,咱们兄弟上山不就是图的一口痛快吗?若是如此血仇都忍下去,怕是兄弟乡亲要寒心呀,况且妖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在山下,定要祸害百姓,不是有违咱竖着的‘替天行道’大旗吗?”
杜三千伉俪也站起来劝道。
宋海在‘聚义厅’大匾下来回踱步,一对粗眉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吸气,时而叹息……
良久,他站定脚步,扫了众人一眼,说道:“那就按孔龙说的办,但记住,你此行下山,只许暗中查探曲头市余孽与妖兽下落,不许贸然出手,待有消息,速速回山寨通报,再行定夺!”
“是!”
孔龙挺拔着身躯,郑重地一拱手,沉声答道。
之后,宋海就山寨的情况,与军师甄尤勇一番商讨之后,另做了详细的部署。
事态紧张,趁着夜色,张放就与林冶一并出了寨子,带了几个兄弟,向肉店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