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豁达
许星辰见二人神色凝重,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纪泽与小邹氏间藏有秘密,他对小邹氏极为敬重,连带其家人也受青睐。但这份隐情,邹氏许翰却一无所知。她若想诋毁纪泽,易如反掌。
只需邹氏与许翰稍加留心,日后自不会轻信纪泽。
许翰一语破静,温文尔雅地启齿:“妹言甚是。咱们初来乍到,如履薄冰,须得步步为营,谨言慎行。人心叵测,难以窥透,切勿轻信于人。”
许星辰连连颔首,对纪泽的贬低言辞不绝于耳:“诚然,他或许视大哥为鹤立鸡群之人,如今献媚讨好,日后便可借恩图报,将大哥作为他手中的棋子。”
纪泽昔日若非心藏鬼胎,欲以许翰为傀儡,许翰又岂会陷入秦王府的无底深渊,终致悲惨结局?
“此言过矣。他本是出于好意伸出援手,你却误以为他是心怀不轨。”邹氏虽然口中责备,但内心也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未来之路,步步为营,方能行稳致远。
许星辰洞察秋毫,一语中的,触及了邹氏内心深处的秘密。见其神色微变,她便知言已入心。随即转向许翰,温言劝慰:“兄长,明日世子将引领你拜会国子监曹大人,今夜且放下书卷,早些安歇,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许翰略一迟疑,沉吟良久方道:“君言不谬,实乃至理。然彼心若藏奸,则……”
许星辰淡然一笑,道:“他的心思,我们不必深究。你只需日后多加留意便是。明日若能得见曹大人,那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切勿错失。咱们此行投靠姨母,不就是为了寻得一位能引荐你至京城名儒的门径吗?”
许徵:“......”
邹氏:“......”
此语如刀切斧砍,锋芒毕露,尽显其势利本色。犹如过河便拆桥,用后即弃,对昔日情分视若无睹,实为忘恩负义之典型!
许星辰轻挑秀眉,质疑道:“母亲,兄长,尔等此举,用完即弃,视情义如草芥,岂非背信弃义之辈所为乎?”
邹氏与许翰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许翰深情厚意,铿锵有力地说道:“古语有云:‘一饭之恩,必偿以千金’。我们暂时寄居在侯府,享受了他们的庇护和照顾,这恩情应当铭记在心,怎能忘恩负义呢?
许星辰微微一笑,话中有话:“诸位面子薄,难以启齿。无妨,若日后要改天换地,我一人足矣。”
许翰:“......”
此乃昔日温婉善良的阿妹乎?
许星辰见许翰俊痛苦得五官挪位,忍俊不禁地“噗嗤”一笑。这一笑,仿佛春风吹过,瞬间让屋内暖意融融,生机盎然。
许翰目睹许星辰的笑容,不禁笑逐颜开:“妹妹,你这几日愁眉不展,今日终于喜笑颜开。”
许翰敏锐地察觉到许星辰这几日的异样沉默,内心忧虑不已。然而,此刻看到许星辰恢复了往日的机智与活泼,他才如释重负。
许翰眼中的同情如同春阳,温暖了许星辰的心田。
她浴火重生,背负血海深仇,日日隐忍怒焰。于邹氏、许翰之前,她故作云淡风轻。自诩瞒天过海,殊不知心宇已乌云密布。手足情深的兄长,又怎会不洞若观火?
前几日,许星辰心情不佳,寡言少语。如今却笑靥如花,声音清脆:“心结已解,无需挂念,自会珍重。”
她凤凰涅槃,誓要洗刷往昔之耻,报仇雪恨。更兼决心让己与亲族尽享幸福美满的生活,以此不负天赐的新生恩泽。
许翰目睹她的光彩焕发,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习惯性地轻抚许星辰的秀发,温声道:“豁然开朗,便是最好的。”
邹氏见到兄妹俩亲密无间,谈笑风生,心中充满了欣慰。
晨曦初破,许星辰与兄长许翰并肩步入幽兰雅筑。
许星辰心境渐变,重逢纪泽时,内心波澜不惊,昔日刻骨铭心的仇恨,已悄然淡去。
许星辰含笑施礼,言辞恳切:“表哥,您本可悠然度日,却为大哥之事操劳奔波,真是劳苦功高。星辰在此深表感激。”
她的话语如行云流水,既得体又大方。
纪泽的眼神在许星辰身上轻轻一驻,唇角微扬,泛起一抹和煦的笑意:“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许翰目光一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开口:“对表哥来说,这不过是区区小事;可对我而言,却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珍贵。”
昨日妹语如金玉良言,字字珠玑,句句中肯。无论纪泽心计深沉,还是别有所图,此时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非错失良机?至于将来如何回报这份深情厚谊,那是以后的事,不必现在就急着筹划。
许星辰应和兄长之言:“诚然,表哥的慷慨解囊,我们铭刻于心,永世不忘。”
初次邂逅许星辰,她含羞带怯,宛若初绽的莲花;重逢之际,她笑容灿烂,身姿婀娜,犹如春日里争奇斗艳的百花,美不胜收,让人移不开眼。
小邹氏巧遇门侧,目击此景,心中怒火如焚,恨意难平。
许星辰,果然心思缜密。昨日的冷漠不过是假象,今晨便急不可耐地造访幽兰雅筑……切!
许瑾瑜目光一扫,便察觉到小邹氏眼中那抹稍纵即逝的阴霾,心中不禁嗤之以鼻。
小邹氏嫉妒成性,连儿媳也难以容忍,依仗婆婆身份对顾氏百般刁难。顾氏“意外”小产,与她脱不了干系。顾氏的病,大半是她逼迫所致。眼见顾氏时日无多,小邹氏便早早谋划起纪泽续弦之事。她心中理想的人选,是那种性格温顺、无依无靠、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承受的女子……正如曾经的她自己。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小邹氏若再对她心怀不轨,必将自食其果。
“表哥引领大哥出府,姨母何须挂怀?竟亲自踏访幽兰雅筑。”许星辰热情相迎,扶起小邹氏臂膀,温情脉脉。
小邹氏的笑意微顿,随即笑颜如花,轻启朱唇道:“我心念此间,特地前来探望。”
小邹氏历尽艰辛,特地拜访幽兰雅居,其目的显然不在许翰。许星辰眼神中掠过一丝嘲讽,但脸上却笑容可掬,热情地搀扶着小邹氏步入屋内。
小邹氏对许星辰突如其来的亲热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当前她没有时间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纪泽面带微笑,向小邹氏致以问候,他说道:“我尚未前往幽兰院向母亲请安,没想到您已亲临此处。”
小邹氏轻描淡写地笑道:“一家人何需拘泥于繁文缛节,我本是想念顾氏,便顺道造访。”
欲掩其瑕,反显其彰!
许星辰心头暗笑,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意:“姨母欲见表嫂?巧得很,我正有此意。不如让我作伴,共赴此行如何?
小邹氏心中一凛,怒不可遏,然而她却无法出声,只能在心底默默咬紧牙关。
许星辰巧妙应对,以探望顾氏为由,巧妙地平息了她的怒气,让她的不满只能默默吞下。
“好,我们同去探望你表嫂。”小邹氏强颜欢笑,临别时,她不禁多望了纪泽一眼,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于启齿。
纪泽神色自若,面带微笑地对许翰说:“时不我待,我们即刻启程。”
顾氏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远非昨日之容光。在绮翠的搀扶下,她勉强撑起身子,却不禁连声咳嗽,咳声如断续的珠落玉盘,令人心生怜惜。
即便医术门外汉,亦能从顾氏之咳声中察觉异常。
仿佛被榨干力气,又似元气随咳嗽流逝,令人胆战心惊!
小邹氏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故作关切地问道:“为何咳嗽得如此厉害?”
绮翠微微犹豫,不敢直言,便婉转地说:“世子妃可能昨晚稍感风寒。”
顾氏被顾采蘋气得七窍生烟,随后咳嗽连连,如同断线的珠子,此起彼伏。
小邹氏非易与之辈,闻此言内心冷笑连连,面上却装出一副关切模样,道:“怎不早言,速遣人请医来。”
话音未落,一个小丫鬟风风火火地赶来报信:“世子妃在上,四小姐脚下失足,疼痛难忍,泪珠儿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