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善的鬼
神通不错。
可果木风、春鼓雷、润物云、杏花雨，甚是那桃林天师的法天象地
绝和阴气森森的地府扯不起半点关系。
莫不是我地府恶鬼只想种树？
三十块长生魂片，换来了这种玩意儿。
怪不得青面鬼说包退货。
显然不是第一次。
野鬼没系统面板，看不得具体数据，但神通感悟却是清楚。
个个都想在油锅上有所突破，不要说神通垃圾，就是真有能耐，又有几只鬼物将精力和资源投在这点废物技能上。
细瞧了猴魂两眼，剐瘦单薄，虚浮无肉。
这点东西投进油锅，估算也就两块长生魂片。
最值钱也就‘花果山’这三字了。
“天庭也是，只是个侍弄桃树的小猴，也打杀了。”
黑西游世界便是如此。
天庭佛界的命令乃是顶天大事，违了旨意，任你心善慈悲，也得是罪孽深重。
多瞧两眼，终是明白这门‘桃树天师’的神通果真是大圣独创。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贴合。
可惜
他家的魂片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别把我送回去，好吗？”
猴子声音极细，夹带颤音，倒似真害怕落在青面鬼手中。
陈破命极无奈，退回去还能返十五块长生魂片。
十五和二，孰轻孰重还是能分得清。
这次生意就当是赔了。
刚要系上纳魂袋，却听得猴子急声叫道：
“我家大王没死！”
陈破命一怔，脑子里不自觉出现了“悟空彻底死了！”
记忆一瞬间拉到第一周目通关时，大圣残躯教寻天命人。
虽只是游戏，却是能实打实体会那一番意志传承。
大圣死了。
天命人虽承了意志，得了本事，终归不是原来的石猴。
这猴子....还存着念想呢！
“爷爷跟我说，我家大王五蕴散了出去，让同源的石头得了去，集得五蕴，大王就回来了。”
爷爷？
那只弓着背，毛脸发黑的赤尻马猴。
本事平平，却走了和天命人一般路线。
真算个奇迹。
五蕴丹虽只是提升玩家上限的一枚丹药，可在老猴眼里却是让自己孩子活过来的希望。
直到花果山，得了最后一枚识蕴，看向一模一样天命人时，终还是将亲手抓过来的希望扔了出来。
那时候他就已知道，自己孩子回不来了。
想想那时.....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罢了，罢了，你这小猴子也算跟我有缘，今儿鬼爷送你场造化。”
陈破命叹了口气，终归是将油锅点了起。
面板跟着亮起：
【顽猴精魄：石精魂片+阳石魂片+阴眼魂片+长生魂片】
“得了顽猴精魄，还是第一次炸，面板中说花果山专属，也不晓得猴子投胎后，能否真进得了花果山。”
这绝对是做鬼以来最赔的一笔买卖。
石精，阳石，阴眼，杂品魂片，倒也无伤大雅。
长生魂片可是良品。
兑了这只猴子，已经见底，现如今砸进去，彻底见空。
所得的就只是伺候花草的无用神通。
为的只是为游戏里一丝小感动买单。
可笑！
鬼可不是这么做的。
“小猴子，到了花果山，别再随便冒头，真要打杀，进地府可没这么心善的鬼了。”
燃骨烧油。
猴子俨不知道陈破命打算，油锅里唧唧咋咋乱叫。
陈破命看的心疼，可没法子，真要转生必要将前世积攒的魂片炸出来。
再以鬼差巧手融进新魂片，方逃得过六道轮回检验。
按陈破命想法，但凡重生最好喝上碗孟婆汤。
前世的种种不快和印记统统抹除，得个清白身，真转生也能博个修行机会。
后来一想黑神话世界哪有什么机会。
仙是那么多，佛是那么多，不碰上气运交汇，忙到头也是个平平庸庸。
倒是猴子能保留一分大圣时期的记忆，也算福报。
......
油水烹炸，魂片析出，猴子叫的越发厉害。
虽在油锅中不停扑腾，终是没像厉鬼，拼命想爬出油锅。
随着油温提高，记忆渐渐铺开：
出生在一片桃林之下，鸟语花香，人间圣景。
三岁时突听爆炸声，山顶顽石受多年风雨，破出一只石猴。
石猴终归不是凡猴，融在猴群打闹几年，还是发现瀑布后面水帘洞。
花果山猴王有了。
她特意摘了最大最红的桃子，装点水帘洞。
猴王见她手巧，便将花果山所有桃树分派给她管理。
便算有了差事。
挑水，施肥，驱虫，育种。
一刻不敢耽搁。
“那应是大圣最纯真的时光了。”
虽是记忆，感受却格外真切。
大圣儿时真就和野猴没半点分别。
就是如来真见之，也不会想到这只猴会将整个天庭搅的天翻地覆。
嬉笑，打闹，奔跑，跳跃，日子极自在。
可一日给盘子装填桃子时，管山务的老猴突然死了。
那一次，石猴坐了三天三夜。
没吃没喝
她每一个时辰都将不新鲜的桃子换掉。
守了三天三夜。
石猴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出海......
记忆徐徐流转
大圣学艺归来，赶跑魔将，下龙宫寻披挂，闯地府，封大圣，大闹天空，封困五指山.....
种种情景，耳熟能详。
可在一只管桃树的小猴子视野中，只是‘我家大王好厉害’。
不管外面天地闹的何等厉害，她只有一个使命，护得花果山一众桃林。
便是天兵天将围困花果山，最凶的时候，桃林都保了下来。
她只知道，大圣回来要吃桃。
大圣归了唐僧，完了西游，封了佛位。
花果山众猴有了靠山，能耐提升，个个扬眉吐气。
尤那些猴头将领，敢和天君称兄弟。
意气风发。
她只是默默守着桃林，让花果山猴子有桃子吃。
最红最大那颗永远留着。
木讷的似石头一般。
不管是大圣被唐僧赶了回来，还是成佛后偶尔拜访，她总会第一时间将最好的桃子送进水帘洞。
大王吃桃
遥遥远望已极满足。
哪曾想天灾终是光顾了花果山。
那一年，大旱无雨。
年年本该人头大的头子，现比不得婴儿拳头。
急坏了猴子。
“要是今年大王回来，该如何招待？”
陈破命暗笑：“你家大王蟠桃吃到饱，你那桃子，就是再大再红，也没仙家滋味。”
虽是取笑，舌头不禁舔了舔。
家里的饭也没饭店的香.....
吃不上了。
记忆不会随陈破命心思修改，猴子也不知哪听来秘术，说是猴血可润桃。
便日日以血滋养。
整个人越来越瘦，眼瞧着桃树越来越滋润，谁曾想突然一天，树皮上长出嘴巴眼睛，树枝成了手臂。
摇摇晃晃跑了。
辛苦培育的桃树跑丢，猴子立时没了主意，蹲在土坑哇哇哭了起来。
此刻，一道顽皮笑声：“小猴子，不好好倒弄你的桃树，哭啥子勒？”
虽是毛脸雷公嘴，一股妖相。
却双眼含金，冒智慧之光，披着佛门袈裟，底下却藏着一股凶悍锐气。
听了来龙去脉，跟着发笑：
“不就是几个桃树，来来来，老孙教你一招呼风唤雨的法术。”
“风起！”
金风徐来，佛音潺潺。
“云来！”
金光无量，漫天佛云。
“雷起！”
洪钟大吕，震馈心神。
“雨落！”
金光坠落，满地金莲。
真是佛法无量。
一场风雨，花果山草木复生，个个激了灵性，活蹦乱跳。
真佛赐法，无上福恩。
猴子不解，像油锅里一般，细声细语求道：
“大王，我不要佛法，只求能照顾这一山的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