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穿梭:从死囚开始欺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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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定下约定的青葱爱情

王论呆呆的站在阳台,感到一阵寒意。

他一开始以为这是什么国际玩笑,用好几种假设来质疑这封信的真实性,但最终都被自己一一否定。最后只剩下一种令人绝望的可能:信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是魂旅者。

但这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王论感到一阵彻骨的不安。

况且,表哥不是身在国外么?怎么把信送到我这儿的?难不成是利用了信中所说的组织……王论立马打开大门,窜到楼道里四下查看。

这里是广云市武船小区里的居民楼,小区老旧,门外的步梯并不宽敞。门一开,恰好碰见楼上穿旗袍的王姨买菜回来,亲切地跟王论打招呼,家常一套接一套:

“小论,暑假放假多少天呀?有没有打算去哪儿玩?我家肥仔整天就知道在家里打游戏,你有空带他出去见下世面……”

王论此时根本没心思应付王姨,随便回了几句就又匆匆把门关上,回到房子里。

信纸仍在他手上紧紧的攥着。

要不,报警吧!

可我该怎么跟警察说?我是某种叫魂旅者的新人类?自己做的梦是真的?证据就是表哥的这封信?

别傻了,王论。

他双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一切真如表哥所说,那他唯一能靠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自己。但我真的能独自面对这一切吗?我根本不可能比得上玄理哥……

想到那一个月的期限,王论感到更加不安了。他的手脚早已不知不觉的发麻,像是浸在冰水之中。

忽然,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停了。

王野光着膀子,肩膀上搭条毛巾,从浴室里出来,吹着口哨。

“嘿!站在那儿干嘛呢?”王野瞥了一眼王论。

“没、没什么。”王论没看他,慌忙低下头,将信纸塞进裤子口袋里。

他不想让他爸知道。

王野哼了一声,似乎在感叹果然被他猜中了,现在年轻人的感情世界可真丰富呀,接着便笑着进房间睡觉去了。估计他还真以为王论收到了表白信呢。当然,看他那样子,也有可能觉得王论收到了好人卡。

身影消失在转角,房间里传出来空调启动的响声。接着就是王野略带困意的一句话:“王论,没什么大不了!你不是还有小曼嘛。今天周六,你该去医院看看她了!记得帮我问声好!”

“小曼……”

王论呢喃着这熟悉的名字,呆立了好几分钟,迷茫的双眼竟逐渐有了焦点。

是啊,今天是周六,该去医院看看小曼了。

我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要抽空去看她的。

王论攥着信纸的手,逐渐松展开。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于是冲到客厅,抓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

水一下肚,王论终于感到手脚没那么麻了。信的事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他还消化不了,他决定先把信的事挪到内心某个角落,弄个围墙围起来。

不能带着负面情绪去见小曼,不管以后如何天崩地裂。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几分钟后,王论背着斜挎包,骑着老爸的自行车,从侧门拐出了武船小区。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从白沙路一直往北,偶尔“叮铃铃”地拨一下响铃,再穿过架在朱江上的小洞桥,左手边就是省人民医院的总院。

王论轻车熟路地把车锁在职工棚旁边,从医疗电梯直上北面大楼的5楼——神经内科住院部。

前台值班的护士们此刻正在讨论,最近奇奇怪怪的疾病变多了起来。王论像往常一样上前跟她们打了个招呼,拿了探望证,便径直走向6号的长期病房。

门外的房卡上写着:不典型性重症肌无力—刘之曼。

这是一个单人间。一个短发的少女,坐在纯白的病床上,望着窗外车水如龙的马路。她穿着蓝色的条纹病服,脖颈上露出的因长期缺少室外活动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

“小曼。”

王论轻喊了一声。

少女惊讶地转过头来。见到来的是王论,她的脸上瞬间盈满了笑意,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特别可爱。

看到这一幕,已经有些疲惫的王论感到一阵温暖。

“呀!王论!早上起来我就一直在看着门口呢,你到底怎么进来的?怎么没见到你?”小曼的语气充满了兴奋和好奇。

王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几步走到床边,牵起少女的手,俯身亲了一下手背,这才夸张的说道:“骑士守则第五条:永远要在公主最出其不意的时候出现。我知道你会从这里看,因此特地绕到后面,走医疗电梯上来的。”

小曼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她也捏起腔调,笑道:“王论大教授,你什么时候又变成骑士了?”

“就在刚刚,见到我的公主的时候。”王论在床边的折叠椅上坐下,手摸着后脑,嘿嘿地憨笑。

尤里卡世界的事,对王论来说确实是当头一棒,让他手足无措。甚至在见到小曼之前,他的内心仍惴惴不安。但与小曼一见面,聊聊天,他却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刚刚那个骑士的动作,其实王论并不是临时起意,更不是哪根脑筋抽了想玩尬的,而是上次走后就已经计划好要做的事。通过这个方式,他能自然地观察小曼的手,了解她的病情。小曼的手曾经纤细白皙,特别漂亮,但得了这个病后逐渐变得瘦骨嶙峋,因此一直不怎么敢给王论看。

王论在某些方面大大咧咧,但在这些方面却异常敏感。他想关心小曼,但又不想伤害小曼的感情。

幸好,小曼的手与上次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意味着他身体肌肉的萎缩程度基本上稳定了,或者说终于度过了漫长的进展期。但某个症状完全没变,还是让他有些担心:那些与重症肌无力这个病本应毫无关系的淡紫色小斑块,仍然醒目的存在着。

果然,不管是信,还是小曼的病,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

王论突然想起他不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手足无措。自己上一次有这种不安到骨髓里的感觉,还是高三的那个秋天,小曼倒下的时候。

那时,他的青梅竹马兼同桌兼暧昧对象刘之曼,在晚自习的课堂上毫无预兆的呼吸困难,很快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年轻的女老师惊恐的叫喊声、120急促尖锐的鸣笛声,以及自己砰砰砰撞个不停地心跳声,成了事发当晚的全部记忆。

后来小曼被送到医院,诊断出不典型性的重症肌无力,在高三最紧要的时期选择了退学。随之而来笼罩王论的就是无限的不安与无力感,就像今天这般。当时的他害怕失去小曼,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曼年迈的爷爷奶奶,来到课室收走属于她的一切痕迹。

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天塌了,但日子却也还是这么过来了。

高考后,他主动选择留在本地的广云大学,与小曼定下约定每周六过去看她,偶尔给她带点鲜花或是新鲜的小玩意儿。不安的感觉仍在,但他找到了办法克服。而这个方法,就是定下关于未来的约定。

小曼虽然得了重病,但毕竟还是年轻的女孩,王论一来她就特别兴奋,一直说着、笑着,与王论交换了许多有趣的见闻。

吃着护士送来的寡淡早餐,她问道:“你上次跟我说的奇怪的病,到一艘船上去坐牢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嗜梦症,怎么样了?”

王论早有准备,尽量装作自然地回答:“首先,不是嗜梦症,而是实梦症。其次,我已经基本上完全好了,这几天都一觉睡到天亮呢,你就别担心了。”

面对小曼,王论大部分时候会说实话,但偶尔也会说谎话。他知道这一个谎言也许以后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但他既然知道了真相,就不忍心让小曼跟着他一起担心受罪。

“那就好,”小曼的视线温柔的注视着王论,“我一直在担心你晚上睡不好呢。”

“不会。讲讲你的事吧,”王论主动岔开话题,“你上次不是说,想等病情好些去海边看海吗?我看你最近状态好些了,有没有问过医生?”

“问了。医生说我最近的病情确实稳定了些,但出去还是有风险,我也在犹豫。”话尾,少女俊俏的脸庞挂上了些许烦恼。

忽然,一阵风吹来,米色的窗帘飘动。

王论起身去收好窗帘。

他像想到了什么,眼里闪着光,兴奋地说道:

“别想了,小曼。就下个月,我带你去看海吧!我跟你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