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有门票不能进园
空调很清凉，王论坐在客厅的老人摇椅上，“嘎吱嘎吱”地前后摇。
他将手上的黑色银行卡举高，挡住视野里显示下午五点的时钟，卡牌的磨砂质感在阳台射进来的夕阳下漫反射出一片暗橙。这张卡是李伟诚他们给他的，从这个月起每个月都有5万——如无意外应该是直到他死为止。
如果是之前，他估计已经订好去三亚的头等舱机票了，但他现在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个钱对他没什么用，指不定哪天躺下去，就看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了。
他摇着椅子，开始回忆起今天的事情。
那个古怪的协议他答应的很快，却一点儿也不感到后悔。虽然年轻，但他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会标注好价格，即使标注在台面之下。那份协议，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但他不在乎。
他现在只想活过一个月，然后带小曼去看海。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知道未来会付出更多，但现在还是要硬着头皮选择。即使没有这档子事儿，未来他也要顺其自然的负担房贷、车贷——这些与这个协议有什么不同呢？好像没多大不同。
他只是换了个方式体验。想到这里他感觉舒服了一些。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超自然现象研究所——现在该叫131所了，对尤里卡世界的了解并不比王论多。他们研究的据说是什么其他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应付那个疯子，基本上还是只能靠我自己。除非，他能认识那另外14名魂旅者。他们最终会有多少人会同意？能借助这个机会认识他们吗？他们在尤里卡世界又是什么样的人？
雅婵姐说过，今天现场就只对我一个人开放。但他们怎么能保证其他人没有偷偷在场呢？毕竟广云山森林公园可是广云八景之一，每天接待游客少说也有几万人……
对了，买票！
怪不得雅婵姐要我先买票。
不买票不能进园，普通人想爬野山上去基本不太可能。虽然感觉这个猜想有些草台班子，但事情也许就是这么简单。
嘿嘿，也许那个协议也是草台班子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王论的精神胜利法起效了，他心情好了许多，把银行卡揣回兜里，拿起手机，打开绿泡软件。
雅婵姐用的头像是《海贼王》路飞的悬赏图，此刻浮在最上面，右上角多了个红3。王论点开。这15名魂旅者都配备了1名专职对接的工作人员，雅婵姐就是负责王论的。
【下车前你问我的，那个关于“无眠统治”的问题，我回去查了一下系统。】
【这个魂旅者组织是这几年新成立的，base在老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成员应该也很少。】
【在我们内部的系统里可以看到各国（包括美国），对它标注的危险级别都是“未知”。好像只有欧洲的一个小国，克罗地亚，不知道为什么给它标注了“极度危险”。估计是哪里搞错了。】
王论在输入框回复“感谢”，又加了一个大拇指，接着把手机放回桌上。
他又继续开始“嘎吱嘎吱”地摇着椅子。
另一边。
131所，037-所长办公室。
灯管射出苍白的光线，室内烟雾缭绕。
自从那个倔小孩离开，李伟诚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万年不变的硬双喜抽了一根又一根。
那场会面让他突然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等不及去实验室了，他立刻在纸上不停地演算起来，没想到一算就是八、九个小时，甚至错过了晚饭。
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纯粹科学探索的愉悦感了。
自从成为131的所长，管理起所里大大小小的事物后，他就从科研的一线上退下来了，不再从事具体的研究。不是他不喜欢科研了，而是人的精力实在有限。机构这么大、任务这么重，涉及的事情方方面面，各方的压力重重叠叠，总该要有人负起领导责任——这个最重的担子只能由经验最丰富的他来背。
况且某个年轻的小伙子接棒了他之前的研究，这让他很放心。这个小伙子到131所报道的第一天起，李伟诚就知道他绝对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虽然性格有些古怪偏执，不太合群，但李伟诚相信，只要加以引导，这个小伙子以后必堪大任。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此时，李伟诚又发现了刚刚画出来的结构存在错误，不应该在某个地方引入烃基。虽然这样能增加整体的稳定性，但空间位阻也增加了。他用铅笔快速的进行涂改，弄得手掌下都是铅痕。
“铃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响了。
李伟诚看了一眼号码，发现是010开头的，面色立刻凝重起来。
“许主任，我是伟诚。”他马上接起电话，主动开口问好。
“伟诚啊，”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性的浑厚声音，“在忙吗，没打扰你吧？”
“没有，呵呵，瞎忙，”李伟诚放下手中的铅笔，挤出一个笑容：“许主任有什么吩咐？”
“都是工作，吩咐谈不上。现在你们正在进行的这整个计划，名称今早已经通过委员会定下了，以后没有其他名称，统一就叫新京计划。”
新京计划……
李伟诚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
新京是夏国首都的名字，给现在正在进行的这个计划命名为新京计划，那意味着以后所有的计划都不可以用这个名字了。
这是历史的一笔，体现了国家意志。
“好的，我明白。”对上层做的这个决定他没说什么，转而说起工作进展：“刚好跟您汇报一下，接触方面，之前说的第一期15名魂旅者，今天已经全部面见完毕。同时，药物研发方面，第十五期工作这几天也已经在进行了，目前还算顺利。等成功了之后……”
“还算顺利？伟诚，模棱两可的东西不要汇报。你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完成就行了。”对方突然加重了语气，打断了李伟诚的话。
李伟诚有些惊讶。他印象中的许主任虽然城府很深，但起码对人对事都是温文尔雅的。这种变化或许反映了对方同样受到了很大的外界压力。
但话虽如此，他还是打算解释一番，给自己手下的兄弟们创造一些时间：“许主任，您也是科研出身，知道研究这东西，不好说能什么时候能……”
“现在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伟诚，情况不一样了。那个地方是无价之宝，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在其他国家之前拿到门票！”说完这句，对方竟直接撂了电话。
“滴…滴…滴…”
李伟诚缓缓把话筒放下。
“是啊，没有门票，”他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不能入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