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黄金百炼终成真
黄金色摇头,缓缓坐到西摩对面。
“教授,好久不见。您来与我见面,就是为了打趣我吗?”
灰色慢慢收拢,西摩浅笑一声。“怎么,打扰你三辞三让了?”他摘下一根鸽羽,轻轻一吹,便编织成一顶羽冠。
“您都听到了啊。”
黄金色瘫在椅上,看着信鸽出神。“教授,您说我去图灵搞墙体彩绘怎么样?”
西摩拨弄着手中的羽冠,目光悠悠。
“坦白来讲,这件事极为有趣。”青灰的眼瞳中,倒映出黄金色惆怅的模样。“如若我不是教授,我对你的选择乐于见成,无论你选择哪条道理,都是极为有趣的故事。”他停顿了一下,遗憾摇头。
“但我是,而你也是这座学院的学生。为学生做一做心理疏导,倒也未尝不可。”西摩仰头,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转而聊起了其他。
“瞎子和疯子,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观察过金星凌日。”
黄金色一愣,有些跟不上西摩的脑回路。
他喃喃自语,“忘记了?不对啊,几天前他还一脸惆怅,说什么颠覆真理之类的。”黄金色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应该是跟您开玩笑吧?”
开玩笑吗…西摩摇头,抓住了黄金色话内的重点。
颠覆真理。
几天前。
一缕又一缕线索游动,西摩抽丝剥茧,慢慢聚合出一块清晰的拼图。
显而易见,高天之上,的确存在着什么。它本身并不致命,但会抹除、替换发现者的记忆。
难道是暗夜之纱的猎兽?猎兽有那么仁慈吗?
羽冠在西摩手中轻盈的飞舞,鸽子咕咕叫着,一步一步向充满光晕的天台挪去。
他抬头,望向天空,脑中忽然划过一道猜想。
“最近几天,你们有人发现过一道光柱吗?”
黄金色挠挠头发,“不清楚,最近几天我都被软禁在这里。”他用手抓住旁边的冷牛排,开始大口嚼咽,汁水糊满了嘴巴。他的眼中,光芒逐渐平静下来,黄金的瞳孔此刻有着柔和的太阳色。
“等我出去后,帮你调查一下。”黄金色对自己翘大拇指,得意洋洋,“别看我吊儿郎当,可是一个教派的教尊!”
“裸派?”
西摩笑眯眯的看着黄金色。
待黄金色点头后,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似乎,好像,大概在上次西摩回来后,他为了排除异己,将教派甩锅给了某人的学生?
他干笑一声,“教授,我有些话要讲。”
扑棱~
白鸽展翅,在天空自由翱翔。
咕咕~
它渐渐飞往青空,消失不见。
“永远在教皇之上的教尊,不就像是国王的教宗吗?”西摩不紧不慢,将话题扯回,斜眼看向黄金色。“过家家倒是有一套。”
黄金色的脸一垮,“教授,您不要这么损啊,这不是和那两个家伙没区别吗?”
西摩耸肩,将羽冠放置在黄金色手边。
“我始终认为,人始终处于学习的过程中。而他们的一些理念,我也同样认同。”他直视着黄金色,指尖微抬,羽冠便布满荆棘。
“你厌恶这场国王游戏,可是你却没有能力拒绝它的进行。”西摩青翠的瞳孔中,隐藏着无数意味。“你的朋友会死,你的老师会死,你所知道的所有人都会死,只因为你太过弱小。理念蕴含力量,力量即是一切,这就是这个拥有偶力的世界,唯一的法则。”
黄金色将脸藏进阴影,不再说话。
“我曾经付出过惨痛的代价,方才明白这些。”西摩悠悠叹息,“你是有能力变强的,希望在教训来临前,你能领悟这些。”
他歪了歪头,看向黄金色。
“当然,我的意思是让你回去。我只是让你遵循理念,不断前进罢了。”
君王与否,并不重要。
权与力,唯有力永恒。
黄金色下意识伸手,触碰羽冠。指尖传来刺痛,血从羽冠上滴落。洁白无比的羽毛,被血红污浊。
“真不像教授您的风格。”良久后,黄金色叹息,将手从羽冠上收回。
一副精美的图案,便映在羽冠之上。那是一个被人捅死在王座上的印象画,鲜血的笔绘狂乱,又不失庄严的涂在羽冠上。王的头颅混在一旁,对着黄金色看。
似笑非笑。
“或许是因为理念影响吧。”西摩耸肩,“我也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理念吗…
黄金色轻笑,“说明您原本的性子便是如此,理念与您足够契合。”
沉默一会,他再次开口。
“他们是在激将我,让我回去。”
西摩看着黄金色,并不说话。
“我的母亲,死在宫廷斗争中。我的父亲,始终被教会监视。我的爷爷,被叛乱的大臣处死在王座。”他下意识触摸着自己的眼皮,有些自嘲。
“光明给了我金黄的眼睛,我却用它见证了一切不幸。”
黄金色不再说话。
日落月升,西摩离去,卫兵静悄悄的守候在他身旁,沉默不说话。
本以雕刻而成的石雕,被黄金色削去面庞。
他还不配塑造自我的石像。
凿子一下又一下,将黄金色的一个又一个幻想敲碎。
月落日升,他摇摇欲坠,眼神却愈发明亮。
卫兵有些担忧的看着黄金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审判长突然觉得,此次事件已经有些不可控。大王子这样下去,身体恐会抱恙,甚至有当场毙命的风险。
“殿下…您歇会吧。”西卡长老忍不住将话说出口。
可是黄金色置若未闻。
他将自己沉浸在一个假想的世界中,脑中有千万种思绪流转。
自己要做什么?
自己想做什么?
自己要如何去做?
熔岩似熔炉,黄金是金瞳。
百炼黄金独全真。
当最后一声敲击声停下,他转身,望向身后的卫兵。
审判长和西卡长老望向黄金色的眼瞳,顿时一惊,竟然不敢直视那份光芒。
“王位如何,你们如何,我的母亲如何,都与我无关。”
大王子捧起羽冠,戴在头上,头颅的笑容与他别无二致。
“但是莱尔,是我的国家。”
戴冠者庄严宣告。
他望向初升的太阳,一动不动。
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