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欢愉之徒
斯瓦蒂的冬天格外的冷。
肮脏的巷子里,地面肆意流淌着污水,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依靠在黑色的墙面。
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他袖子里贴着的小刀已经不再冰凉。男人的眼神从冒着黑烟的煤油灯转移到巷口的女人身上。
一件灰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衣,微微起伏的曲线。即便从背后,瓦纳也仿佛能感受到那绵密、触碰后微微凹陷的弹性。
“呼——”
瓦纳吐出白气,刺骨的冰凉让他搓了搓手,手背上鱼鳞般的皮肤在袖管里摩挲,成片掉落。
这是超凡污染的后遗症,源自于常见的绿鬣蜥,在寒冷的环境下尤为严重。
不过没关系,待会就能暖起来了。
在这片看不见光明的土地上,齿轮跟蒸汽轰隆运转,工人们微薄的工资难以维系整个家庭的命运。
底层的斯瓦蒂人只有通过最原始的本能来排解冬日的苦闷,瓦纳也不例外。
对他而言,寒冬反而是最佳的狩猎场。这样的日子里,很难会有除了猎物外的人看见他的真容。
今晚的目标,就是那位披着大衣的红发女郎。
手触帽檐,作为一个绅士,这是一个基本的礼节—对于猎艳,瓦纳自有一套。
黑色正装,半高礼帽,搭配上一块读秒准确的机械表。
哦,该死,任何斯瓦蒂的女性都将被他所折服。
“美丽的女士,这么冰寒的巷子可不像你的栖身之所。”瓦纳僵硬的脸尽力扯出一个笑脸,再次上下仔细打量了对方:
“如果能知道怎么称呼你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喝杯克拉雷甜酒。”
那是一种平民饮品,在冬日里颇受欢迎。但对于那些无力承担租金的斯瓦蒂人来说,无异于一种奢侈品。
女士转身,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红发,平平无奇的五官,眼神冷漠。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隐藏大衣下的曼妙身材。
“五便士。”
唯一值得称道的点也在‘五便士’的漫天要价中败下阵来—这已经相当于他一天的生活费。
瓦纳心里暗骂,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容:“那我们就走吧。”
“先付钱。”
……
转过暗巷,这里的墙壁上张贴着新旧不一的泛黄纸张,其中多是一些要闻或者通缉令。
一个撑着黑色长柄伞的男人站在贴满布告的墙壁前,将最显眼的那张通缉令摘下。
上面是一个满脸胡渣,留着卷发的男人。
暗红短发,眼眶深邃,鹰钩鼻,画像的下面写着【连环杀人】,【邪教徒】等字样。
他收回留在画像上的目光,抬头看向巷子的深处。
那是老旧砖块堆砌成的小屋,屋内微微的火光摇曳,照在两具缠绵的身体上。
从屋外看去,能看见其中男人的侧脸,与通缉令上的画像一般无二。
瓦纳,一名信奉欢愉之神的邪教徒,属于赫多涅教派的图腾在烛火的照耀中忽明忽暗,扭曲而又狰狞。
气氛逐渐火热。
他抓着手中的冰凉刀片,眼神愈发癫狂。
“嘶……呼……”
瓦纳大口喘着粗气,门似乎没有关紧,一张泛黄的通缉令被风吹进屋内。
他瞳孔微缩,随意躺在地上的纸张不断出现新的墨迹。
……
【瓦纳·丹斯,新世纪978年出生于巴伦市,父科迪·丹斯是蒸汽协会见习会员,母希瑟·海登是远近闻名的妓女……】
【……新世纪987年,科迪·丹斯死于一次协会活动的意外事故,希瑟·海登失踪……】
【新世纪993年,瓦纳首次犯罪,在巴伦市女干杀三人后潜逃。】
看到这他连耸动都慢了下来,眉头紧蹙。
这确实是他的通缉令没错,只是怎么……
墨迹已经漫出了纸张的范围,在粗糙的地面上不断往下延伸。
【新世纪997年,瓦纳在……】
【……1003年……】
……
越往下,描写的内容愈发详细。
【新世纪1005年,已经38岁的瓦纳·丹斯盯上了塔利亚,这个从业三年的妓女。】
【经过一番交谈,瓦纳似乎对于五便士的价格很不满意,但两人依旧开始了交易内容。】
【老旧的砖房内,在欢愉之时,瓦纳按照计划动手,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所信奉的邪神不再庇佑于他。】
【他离死期不远了。】
“胡说!!”
瓦纳看到这咆哮出声,惊醒了底下扭动的塔利亚。
她看着宛若神经的瓦纳,心底涌出一丝不安,翻身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嘭!
粗大的手掌抓住了塔利亚的长发,一个砸击猛撞在床角,鲜血顺着床沿流下。
瓦纳的眼神逐渐病态,他没有理会抱着脑袋痛苦蜷缩的妓女,专注的看着地板上新出现的内容。
【……】
【瓦纳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注视,从他准备杀死塔利亚开始,塔利亚体内潜伏的异种将把他吞噬。】
【每一根倒刺扎破皮肉,异种的毒液注入瓦纳的体内。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超凡体魄将腐烂,化作脓液。】
不可能!
瓦纳呼吸沉重起来,这是来自神的警示,绝对不能无视。
他要杀死这个臭婊子!
一只手掐住女人的脖颈,指头在塔利亚洁白的躯体上滑动,感受着指尖的滑腻。
划过的线条有粗有细,复杂的图腾渐渐呈现。
这是一种祭祀仪式,要趁着祭品痛苦之时启动,传说中的欢愉之神会赐予她虔诚信徒应有的奖励。
“……圣洁的肉体,红与白的狂欢,隐藏在黑夜中的戏码……”
瓦纳眼神狂热的祈祷,从有些破旧的布兜里摸出了一瓶黑色粉末,打开后一口吞下。
绿鬣蜥血粉,加上蓝晶虫的液体,能极大的增强身体感官。
塔利亚的表情越是痛苦,瓦纳越发兴奋。
在药物的刺激下,他的肢体都颤抖起来。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神才会赐予我更强大的力量!
瓦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绘画血阵,直到……
噗呲!
尖锐的黑色倒刺贯穿他的胸口,血液在接触到的第一时间发黑发臭,女人的躯体不再柔和温暖,从腹部张开的巨口滴落唾液。
“吃了你!!”
怪物上半身是人,下边是蜘蛛,长着八条镰刀状的长腿,其中一端正挂着男人的残躯。
瓦纳的意识还停留在祭祀成功的幻想中,从脚开始被蛛女一点点注入毒液,溶解,吸食。
不消片刻,屋内的景象一片狼藉。
已经饱腹的蛛女吐出丝线,将自己慢慢包裹。
直到她发现了地上的字迹。
【……塔利亚得以饱餐一顿,我想,作为断头饭来说也不算奢侈。】
【就在这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异种见了要歇菜的猎魔人普拉门·鲁特从天而降】
蛛女的后脑传来一阵枪口的冰凉触感。
一个略带磁性的男性嗓音响起:
“抓到你了,蛛女,塔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