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谁【新书求推荐】
陈肃的心，似乎漏跳了几拍。
这道身影，他当然不陌生。
但这周遭的背景：电视、空调、沙发、加湿器、充……却突兀地与这身大红婚袍，凤冠霞帔融为一体，显得格格不入。
就如同是，在汹涌的海浪之中，有一簇火苗燃烧。
毫无逻辑可言！
那诡异的梦境便是如此东拼西凑的古怪，与现下的场景相似，却又不同。
此时，陈肃已经无法分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此处究竟是何处？”
“你究竟是谁？！”
那道宛若银铃般的清丽之声，第二次传入陈肃的耳中。
如今却是极为清晰，若非声音中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陈肃恍惚以为，自己和眼前的女人认识许久了。
然而，他听见这道声音，心头一震，倏尔回过神来。
此刻他才看清，那张精雕细琢的鹅蛋脸上，琼鼻红唇，玉容飞霞，梨花眸盈盈动人，似有烟气氤氲，原本清丽脱俗的仙气，如今身穿着凤冠霞帔，又带了几分优雅的贵气。
这是一个倾城的少女。
“现在的女鬼……”
陈肃出神片刻，“都长得这么好看么……不对！”
妖女竟敢乱我道心？！
他倏尔惊醒，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开关边，一手拍下——
啪。
客厅的日光灯亮了起来！
冷光驱散了黑暗，将凤冠霞帔的少女笼罩在光芒之下。
少女惊讶地环视一圈，但脸上除了惊愕，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陈肃不知道究竟是这个女鬼不怕光，还是说电影都是骗人的，但此时他明显没有多想的时间。
就在少女惊愕出神的瞬间，陈肃再次出手——
啪！
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黄符，瞬间拍在了少女的眉心之间。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一击即中，陈肃迅速后退，手捏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然而，少女俏脸上的神情，逐渐从惊愕，转为诧异、疑惑、不满……最后秀眉倒竖，目光冷冽。
眉心处的黄纸符箓，竟随着娇躯一起，发出微微的颤抖。
“嗯？”
陈肃眉头紧锁，警惕大起，不由自言自语道，“是在尝试冲破封印么……”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他双手结的法印攥得更紧，口中念诵的法诀也愈发快了几分。
却不想，下一秒一道娇喝冷斥——
“好贼！去死！”
砰！
“啊——”
一道人影飞了出去。
……
陈肃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明明是道教符箓，怎么能念佛门咒语呢？
此时，他的双手双脚，皆被一只金色的锁铐铐住，金锁上，各自链接了一条又粗又长的金链。
神异的是，每条金链的另一端，皆隐没在一个幽深漆黑的虚空洞口之中，虚空涌动流转，就在眼前，不像作假。
然而这四条金锁链，都是方才被眼前的少女召唤而出的。
陈肃记得，少女只是捏了个法印，这四条金锁链便倏然间从虚空中蔓延而出，将他牢牢控制。
神仙？
法术？
自从那个诡异的梦境闯入他的生活，三年来，陈肃已经对此类匪夷所思的事情保持着足够礼貌的惊讶了，但现在看来，或许自己还是浅薄了。
看着眼前这毫无科技感的诸多变化。
他的世界观毁了。
美少女、暴力、捆绑……
陈肃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价值观毁了。
“你方才说。”
少女突然开口，“那间屋子，其实是你的梦境？”
“嗯嗯嗯。”
陈肃惊回神来，连忙点头。
“三年来，你几乎每晚都会进入到那个梦境？”
“嗯嗯嗯……哦不是，刚开始的时候一个月就梦到一次，后、后来就越来越频繁，最近倒是天天梦见。”
陈肃举一反三，迅速作答，根本不敢惹眼前这个粉拳无敌少女。
他曾经尝试过改变自己的生物钟，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可只要过了23:00，强烈的困意就会莫名而起，短短几分钟，就能进入深度睡眠，从而进入梦境之中。
刚开始的时候，这种感觉偶尔只有一次，直到他在梦境中的意识和记忆越发清明，最近几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每天晚上皆会如此。
更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强行催眠一般。
少女又问道：“三年来，你的梦境毫无变化，但是今晚……你的梦境里出现了我？”
陈肃正想点头，却又想到什么，倏尔皱起眉头。
“其实……”
他想到了一些事情，迟疑道，“我也不确定梦里见到的，究竟是不是你。”
少女秀眉一凝：“什么意思？”
陈肃见之，心头微凛，赶忙道：“我的确是在梦里见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但……那个人没有脸啊。”
没有脸？！
少女那对似远山含黛，弯如柳月的秀眉，此时锁得更深了。
她适才在梦里见到的人的确是陈肃，可他说的“没有脸”是什么意思？
少女秀眉紧锁，沉默着环视此间。
随即，她走到阳台，探头向外观望半晌，满眼所见，皆是弥漫至天际的怨气，一缕消散，一缕又起。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陈肃心中有诸多疑惑，但见少女这般神情，也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询问。
按理说，进入婚房梦境之后，时限一到，就会自动回归现实的啊。
“和你一样，莫名其妙地进入那间婚房之后，我推开房门，走出来就到这了。”秦稚雨淡淡道。
“推开门？！”
陈肃不由怔住，随即一惊，“那个门你能推开？”
秦稚雨秀眉微挑：“为什么不能？”
陈肃神色有些凝重：“我入梦三年，自从意识稍微清晰一点之后，便开始尝试去打开那扇门，可一直都打不开……说起来，你昨晚第一次入梦，就打开了？”
秦稚雨摇摇头：“就是正常的开门而已，没费什么力气。”
陈肃：……
那道门，我开了三年，连个门缝都没能打开。
你现在说没费什么力气？
好好好，我现在相信你刚才打我的时候没有下死手了，行了吧？
可为什么你推开门，会进入到我的世界？
陈肃想不明白。
突然，少女回过头来。
“你知道大苍吗？”
大苍？
陈肃不由一怔。
什么大苍？
对少女此话感到奇怪的同时，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从陈肃的心底冒了出来。
然而少女再次沉默。
此时的陈肃，也下意识地打量起少女来。
夜风吹入，将少女的秀发吹得微微飞扬，融入了窗纱摇曳的波浪里，淡淡的月光洒下，为少女绰约的身姿披上了一条清辉薄纱。
更加美艳动人，月光下……
等等！
陈肃瞪大了眼睛。
她的影子呢？！
一股凉意如同电流般，蔓延过陈肃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梦境里的场景，像是快进的电影，一帧一帧地从记忆里闪过。
惨白的“囍”字、缺了把手的柜子、只剩框架的铜镜、奇怪的供香……
突然。
记忆的画面定格在桌案上，被香火供奉的两个木牌上。
周遭的一切全部虚化，只有两个牌位，无比清晰！
【阴府陈大郎讳肃之灵】
【阴府秦氏讳稚雨之灵】
陈肃猛地抬头，看向窗边的少女。
而少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竟是须臾间同时向他望来。
再一次四目相对。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是陈肃？！”
“你是秦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