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淡青色长裙
赤燕王朝。
太仓镇。
小心绕过地上的一坨黑狗屎，李破晓朝前继续走去。
踩着青砖铺就的地面，穿过一棵大槐树的阴凉，又转过几个冷清无人的弯。
李破晓很快回到了，自己在平安巷的家。
往前看去，一排低矮平房，灰瓦石头墙，最靠边的一间便是。
家门外的前院，晒着几件衣服，仔细观察，会发现有一条洗的发白的淡青色长裙。
推开院门，小心往左挪动，一脚踩下去块凸起的石头。
听见咔嚓一声，李破晓关闭自己挖的陷阱，朝里面喊到：
“山山，我回来了。”
内屋的角落里，一个瘦弱少女正搬运着装满桐油的坛子，从这头挪到门口，累的小脸发红，抱怨道：“李破晓，你这桐油灌这么满是想沉死我？”
“我怎么舍得累死你。”李破晓走进家门，面色如常。
“古月红被你弄死了？”少女放下罐子，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拍了拍小手上并不多的灰尘。
“嗯。”李破晓回道。
少女起身走到窗边水槽，从旁边的水缸，用木勺舀了一瓢水到洗脸盆洗手。
晨曦的光从窗户照进来，微尘糜动下，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眉眼清秀好似远山，肤色黄白，身段瘦弱，头发没什么光泽。
她叫李山山，是李破晓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两人逃难而来，住在太仓镇五年了，一直相依为命。
“死了就好。”李山山语气平静，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惜了那间二层楼的宅子，一把火烧了什么都不剩。”
李破晓唉声叹气。
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从穿越到现在已经十几年。
经历暴雨，天灾，人祸，饥荒，到如今他已经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李山山是他捡来的孩子。
名字是他取的，随自己姓，一晃眼，那个玩尿泥的小屁孩儿也长大了。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
就拿他们住的太仓镇来说，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妖魔。
“那白骨精化的女人很漂亮，专吸男人精气，你不会也睡了她吧？”李山山目光中带着审视意味，像是准备施展酷刑拷打的判官。
李破晓连忙摆手：“怎么会？我再怎么饥渴，也不会对一具白骨做这种事吧！”
说完他带着惊怒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养的小白菜可能被污水给灌了，李破晓顿时满脸杀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李山山说，“话本小说，还有隔壁的翠花娘，东头的胖婶儿，她们碎嘴起来百无禁忌，王寡妇偷情，村长幽会城里窑子里的小月儿……”
“停停停！”李破晓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打：“你一天天不学好，净跟着那些粗俗婆娘聊什么？”
“打打打！你来！”李山山嗔怒，仰起细长脖子，“打死我看谁给你洗衣做饭？看谁给你缝缝补补？看谁在你发烧感染风寒熬姜汤？”
闻言，李破晓瞬间焉了一头，但为了挽回家庭地位，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下次注意。”
李山山转过身，揭开旁边的竹笼盖子，露出下面的三菜一汤。
“开饭。”
八仙桌上。
炒青菜，嫩豆腐上放着点橘黄色咸菜丁，切片熏腊肉，一大碗豆芽蛋花汤上飘着点地里的葱花。
两人相对而坐，环顾四周，除了屁股底下的长条凳，只有一些简单家具和一大堆瓶瓶罐罐。
“村长下了单子，要一百根墨条给他几个孙子读书用，赵胜他娘病了，要一截宝墨做药引子，家里桐油有些不够用了。”
李山山趁着吃饭间隙，汇报起家庭墨坊的生意。
“银子还有多少？”李破晓大口吃着米饭，筷子夹起两片腊肉到对面碗里。
李山山顿时眼神一亮，如数家珍道：“除去你身上那十两银子，两颗金豆子，还有十六两银子，十九贯铜钱，五颗金豆子，七百九十二个文钱。”
这些钱，就是他们辛辛苦苦卖墨条五年的所有积蓄了。
山山还在长身体，不管怎样，伙食不能差。
李破晓想了想：“桐油我去买点，先把村长的单子结了，刚来这儿的时候，赵胜他娘没少照顾，收他个成本钱就行。”
端着米饭碗的手顿在半空，看了眼窗户外飘着的发白裙子，他又道：“再顺道给你买条裙子。”
李山山闻言笑容灿烂，好似一朵白莲花绽放。
“我要淡青色的。”
“好。”
吃饱喝足。
李山山去刷碗洗衣服。
屋外。
把暗沉桐油倒在一个个灰白色陶碗里，再添进去一根棉芯，李破晓拿过来一个个竹子制作的支架。
点燃棉芯，桐油燃烧起来，黑色烟雾在火光中向上弥漫，将支架上倒扣的碗底染黑。
等到有了厚厚一层，收集下来的桐油灰，就是制作墨条的重要原料。
趁着这个间隙。
李破晓又去打水，准备洗灰。
倒进大水盆的漆黑桐油灰静置时，泥沙会下沉到盆底，上面留下的就是干净墨灰。
接着把这些烟灰阴干，在一旁熬好牛皮胶。
等过上两天，干燥的天气就会让烟灰脱水，再将其和牛皮胶混合在一起锤打，放进模具里成型。
再放置一些日子，就能得到不少最普通的下等黑墨条。
至于更珍贵的宝墨，说的是添加了珍珠粉、黄金、麝香、樟脑等药材粉末的上上等墨条。
可以用来做很多药的药引子，多用来治疗肾病和精神恍惚失眠。
不过也有些狗大户用来日常写字，这个时候就是赚钱的好日子了。
毕竟一根普通墨条就赚两文钱。
一个铜钱等于十文，十个铜钱一串，十串就是一贯钱，能换差不多一两银子。
村长要的一百根墨条，也就能赚两百文，两串铜钱罢了。
而一根宝墨，可是能挣足足一贯钱的大生意。
忙完这些。
李破晓伸出手指来。
一只骨白色的硬壳小虫出现在指尖，面对着他。
赫然是早上才获得的骨针蛊。
“去！”
意念一动，手上蛊虫迅速转身，朝远处的木桩射出一道迅疾白光。
李破晓上前查看。
坚硬的榆木疙瘩桩上，出现一个圆孔，他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用草根伸进去测量，拿出来比了比，比中指还长一半。
这要是射在人身上……怕是和硬弓的威力差不多。
李破晓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这只蛊虫，出其不意下，能让很多敌人吃个大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