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半死不活的探索者

“活也不好找啊，辛丹德的工厂好久不开工了吧，想吃炸鱼。”

“听说圣餐吃一顿管半年，这是真的吗？那真是神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喂给咱们的吗？”

一个又一个人开始发言，他们在这里发着牢骚，算是这贫瘠生活的唯一点缀了。

“为什么不在城里去住啊，这树林里这么冷。”夏尔讲道。

其中一个流浪者大叔，个挺高，但一脸颓废，他讲道，“城里那些婊子养的，为了点食物和暖和点的林子，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我才不去。”

另一个瘦一点的大叔则讲道，“城里晚上太危险了，妖魔都在里面，要吃人啊，教会的执法队，看我们不爽，都会拳打脚踢，谁爱进去谁进吧。”

在夏尔讲完这个问题后，其他的流浪者又抛出了另一个话题，大家的心思，就又往那边去走了。

在交流的过程中，夏尔也是了解到，这些流浪者们，大多都是一些城市居民。

失去了原本村庄土地的他们，到城中工厂里务工，却被老板盘剥，最后身体垮了，无法再工作，便成为流民。

抑或是因为赌博和股票，欠下了巨额债务，而成为流浪者。

资本主义罪恶的开端，已经在王国内展现出他的威力。

王国的全称是，诺西联合王国，是从猎巫时代发家的巨型王国，猎巫运动之下，礼崩乐坏，教会跟巫师完全把脑浆都打出来了。

巫师们为了获得俗世的资源，开始将一些重要技术普及到世界中来，而且进行普及的，大多都是一些女巫。

这种知识的传播，就让这莫比莱恩大陆上的诸国，生产力迅速提升，尤其是对种粮的更新，以及建筑学的优化，直接使得诸国的人口开始上涨。

大型的城市也在这个过程开始出现，各种手工业工厂，也因为有了倾销对象，开始扩大生产，初级的资本主义制度，开始在王国内出现。

由于资本自身增殖的需要，各国之间的交流开始频繁，原本破旧的道路被重新休整，隐藏于山林之间的精灵被人类发现，潜藏于地底的矮人，也被人类找到。

地精们则是最适应这个时代的宠儿，他们贪婪的本性，狡猾的头脑，使他们成为了玩弄金币的大师，最初的银行，就是由他们建立的。

过往潜藏在这片大陆上的隐秘，都被挖掘了出来，文艺复兴开始了，然后是被复兴知识所塑造的新一批巫师，他们勇于开拓，对历史和正义开始有了新的见解。

之后的事情，大航海，新巫师，启蒙，新国度，新议会。

夏尔在这里听了好一会，直到塔洛斯过来叫他，说那些青年出问题了。

他这才走了回去，来到树边，他便看见，大多数的青年，都已经从次空间里退了出来，真实的形态开始显现，他们却紧闭双眼，不肯睁开，而且身体也在发抖。

夏尔呼唤着他们的名字，“罗林，阿朗佐！米娜，醒醒，快醒醒。”

他叫喊了好几次，但这些人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让夏尔立马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受到了某种精神上的攻击。

“王八蛋，和那个老东西扯上关系，果然没好事。”夏尔讲道。

夏尔隔开自己的手腕，滴入罗林这个高大青年的嘴里。

米奈修之所以选择夏尔来走这趟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会“血控术”。

血控术原本就是血族用于传承的法术，对于进入对方的精神，有着奇效。

夏尔的精神顺着血液开始进入到罗林的脑海，在他的脑海中，他看见了一个被捆缚的小人。

那缠绕着小人的藤蔓，是由一张张肉脸拉长，凝结而成的，那一张张被拉长的嘴，一双双缠绕扭曲的眼睛，透露出一种可怖的，不详的气息。

“好痛苦的精神啊，让我进入你的灵魂吧，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了，好不好，我吃掉你，就能长大了，你不想看我长大吗？”

罗林很想回答，很想骂人，但是他根本回答不了，他的精神，被这藤蔓缠绕着，仿佛要窒息一般，这是极度痛苦的濒死体验。

只是，他们这些深海幽魂，早就经历比这痛苦百倍的试炼，他们不会输。

夏尔作为巫师，他的精神力，要比这些幽魂们强的多，不需要任何的精神类法术，他只需要

让自己的精神进入这个世界，完全展开。

就如同烈日降临，一切黑暗和罪恶，都直接被驱散开了。

在夏尔强大的精神力压迫下，那个充满恶毒脸庞的藤蔓，自然的开始溶解，消退，化作黑雾一般消散，只是在最后，它还留下了一段不详的狞笑声。

在恶毒藤蔓消散过后，在罗林的精神世界里，骤然多出了许多纯净的精神粒子，一些飘散进入到了罗林的精神体中。

而更多的，则直接向夏尔的精神飘浮而来，夏尔顿时感觉到一股古朴而宏大的精神力，开始被自己吸收，这是绝对纯粹的精神本真。

直接让夏尔的精神力，往上提升0.3。

任何的精神力提升药剂，都比不上这样的提升来的迅速。

夏尔从罗林的精神里退出来后，也是一脸的震惊，这精神力瞬间提升的快感，都赶上他进入超感知空间，演化法术的时候了。

“这老东西，不会动用了自己的灵魂本源吧，我们哪里得罪他了，这么玩命。”

对于妖魔来说，灵魂本源是最珍贵得东西，是他们能不断重生，杀之不绝的资本。

也只有灵魂本源，才能突破猎魔人设下的重重封印，直接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直接袭击这些青年幽魂们。

“都是疯子，这些妖魔。”夏尔讲道。

只不过，米奈修应该是对这招早有了解，所以才派我跟着来这里。

望向其余的昏迷者，以此方法，夏尔将他们脑海中的妖魔残余力量，都给驱散了。

相比于第一次驱散的精神力提升，后续的精神力收获，相对少了一些，但是也十分不菲，又给夏尔带来了0.2的精神能级进账。

现在夏尔的精神能级直接到了1.84，同此而来的，是更多次数的干涉能力，以及更长久的法术持续时间。

醒过来的幽魂青年们都很茫然，但很快，他们又回忆起脑海中发生过的事件，那种窒息和濒死的体验，让他们十分的不舒适。

“夏尔先生，刚才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我们。”

“我们此行的目标，那个呆在辛丹德的大妖魔。”

“我们是来救他的啊，他为什么还会袭击我们？那这样的话，我们还要去接他吗？”

“当然，他并不知道我们的善意啊，我们得展现出来。”夏尔得话里带刺。

罗林虽然一时间想不明白夏尔话里的意思，但他想了想，还是讲道，“夏尔先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支持的决定。”

“我说过会带你们安全回家的，不用害怕。”

夏尔说完这话后，便立刻起身，去看那些还未从次位面脱离的幽魂青年，只有两人还未脱离出来，一男一女。

但没等多久，男幽魂它的身躯，就重新浮现在现实之中，他还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过了一会，才理解到自己已经回到现实。

“夏尔先生，我找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夏尔立即将地图放在了他的面前，这个男幽魂开始指认方位，从他们所在的地方，一直往东南方向走。

至于具体的位置，还要他们进入城中去确认，不过，那个妖魔所在的地方，肯定是不在诺德大桥地下了。

“你跟我一起进城，我们先去探探路，其他人就呆在这边，到时候我确认了位置，忏悔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进去。”

青年幽魂们都服从夏尔的安排。

夏尔随后便乘着夜色，带着他和塔洛斯进入到了辛丹德内部。

那个指认方向的男幽魂，名字叫索洛，是个有着一圈胡须的青年人，他的眼神看起来机敏。

“夏尔先生，往这边走。”

索洛对于“剥皮术”，或者说进入次空间的技术，掌握的十分娴熟。

这让他能在次空间内，随时的进出，以正确的调整位置。

在辛丹德的大道上，夏尔一行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盘查。

虽说妖魔出没，这城里的形势有些紧张，但是教廷的执法队和驱魔师队伍，也在巡查，这对于市民来说，是值得安心的。

城内的夜间咖啡馆，酒馆，妓院，赌场，依然灯火通明，新式的沼气灯，改变了城市中夜间的生态。

午夜时分，天气有些雾蒙蒙，在索洛的指引下，夏尔和塔洛斯两个人，几乎是在城中横穿而过，他们来到了又一处城郊。

他们是从南边走过来的，而这里，是辛丹德的北郊。

著名的王国第二炮兵团，就驻扎在这里，这是防备妖魔潮入侵的世俗力量。

新式的炮兵团，曾直属于国王，现在直接被教会方面给接管了。

找到了位置，可却不是一个容易进入的地方，这让夏尔有些犯难，这大妖魔还挺难请。

他又想到了自己跟这大妖魔的一系列对话，这家伙听他说话，就知道脑子应该不太正常，所以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是不可能的。

这家伙，不会是想玩我吧。

又是袭击，又是把自己放在最难接近的位置。

照理说，之前米奈修跟他交流的时候，他的态度应该不是这样的。

夏尔越想越觉得可能，米奈修给予他隐匿药剂和能加强封印的结界咒，只是出于他“好人的馈赠”而已。

这个任务从实际上来看，只要他和大妖魔两个之间谈好，不会有太多的波折发生。

而这才一开始，就出现了这么多难点，那显然是这大妖魔，想要跟夏尔玩玩了。

你咋不直接把自己放圣光神像里去呢？妈的。

一想到此，夏尔就有些心头郁结，到最后也只有无奈一笑来化解。

离忏悔日还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夏尔也有时间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但现在他要去寻找卖灯的店铺了。

由于忏悔日将近，辛丹德的房屋墙壁间，都开始挂上教会和王国的旗帜，尖顶哥特式的建筑上，时而有乌鸦在鸣叫。

在米蝮蛇街，幽深的树影遮盖住灯铺门前的碎石地面。

店内不同款式的灯，都被点亮了，这让整个铺子在三天以来，都亮堂堂的。

有一位少校，正坐在店铺里，他戴着标准的两角帽，白色裤子，纽扣红上衣，腰间配有腰刀和燧发枪，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

白天人来的时候，他会坐在铺面的角落里，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些旧报纸。

到了晚上，他便花钱要店家将所有的灯都点亮，然后他会一直在店里守到天明。

三天之内，他只吃了两顿饭，喝了四杯水，店家不敢得罪这位来历不明的少校，但是他总会在关店前询问。

“少校，你等的人来了吗？”

少校一般会作答，“没有，我想再等等。”

于是少校又等了一夜，店长第二天来到店里的时候，发现少校又守候了一夜，他亲眼看着少校的眼睛开始充满血丝，眼窝发黑，而他眼神中的平静，却如来时一般。

这个奇怪的少校，引起了不少顾客的非议，他们大多都认为这位少校是雕塑，可是当小孩触碰他的膝盖，总会看向他，眼神凝固，一动不动。

孩子们都会被他吓到，而少校却会说，“你好。”

可没有一个小孩敢跟他交流。

奇怪的少校，在午夜里，坐在灯火中间，凝视着店铺之外的街道，一动不动。

他突然听到了声音，那不是正常流浪汉的脚步声，流浪汉们走路要么虚弱无力，或是急促而胆怯。

这些脚步，应该是属于三个人。

少校确认自己听清楚了。

脚步靠近，却又在中途听了下来，随后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是塔洛斯，他现在穿的衣服相对干净一些，他来这灯铺里，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老塔才一走进店铺，就看见这位状态奇怪的少校，他询问道。

“你好，请问这里的灯，怎么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