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接战，掌灯
白叶城依山而建。
北接青云山脉，南邻黑水河，地势较高，易守难攻。
靠近枫林坊方向便是大片的平原，被高高的城墙、城楼、团楼与硬楼、护城河、城门桥、瓮城等抵挡住。
正面防御如同一双张开的双翼，能极大的发挥防御作战的威力。
按照指挥部的安排，霍云杰率领麾下负责的是靠近黑河段的城墙防护。
防御力度较正面战场稍弱。
以往时候，黑水河便是天然的护城河，如今早已冰冻，给防御带来不小负担。
正常城墙的布置，是百步设一人。
今夜是紧急预案，提灯司三等掌灯使麾下八名小旗，八十多人的满编队伍，外加二十人编外小队，负责八百步城墙防卫。
十倍余的城防密度，却依旧让人没有安全感。
“但愿今夜能少死些人。”霍云杰心道。
他再怎么少年老成，也终究是少年郎。得镇抚使大人青眼有加破格擢升为掌灯使，其实压力也是不小。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再响，声音激昂澎湃，连风雪也无法压住。
“点卯。”
白叶城各方势力都非常娴熟，快速到岗，没有太多喧闹，似乎习以为常。
狂风呼啸着，如同一头凶猛野兽在旷野中咆哮，卷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肆意飞舞。
身后巨大的火盆中燃烧着枫林山上沾染了枫尊气息的枫树枝干，如同夜空里的火炬，照亮一小片黑暗。一座接连一座，将整座城池都包围其中。如果此时从高空俯瞰，当会看到一副连绵起伏的火焰长龙，定然壮观至极。
鬼魅、游祟等邪灵，无形无体，刀剑不能伤，拳脚不能触，对于任何武夫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
通常只有气血强大的武者，凭借自身气血狼烟精气，以拳法将这些邪灵逼退、击杀。
而普通一境武者，能够威胁到它们的手段，实在少得可怜。
好在只要靠近火盆时，火盆的火焰颜色就会变化，对人类发出示警。
同时白叶枫枝灯的光辉，也能将无形邪灵映照出半透明形体。
届时便是提灯司的专场了。
霍云杰依旧是化妆成大人模样，身形也以特殊功法拔高。
身后带着李随安与西门孟禄两人，如同小跟班，按剑巡游八百步城墙。
“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是尔等奋勇杀敌的时刻了。妖鬼围城，不死不休，今夜谁也没有退路。这座城或许可以被攻破，但绝不能从我们这段被攻破。接战期间，但凡让霍某发现有一人退缩，便当逃兵处置，当场定斩不饶。尔等也无需太过紧张，妖鬼邪灵咱们杀的还少吗？有城墙做防护，更加安全，只需紧守自己的城墙段即可。若遭遇应付不来的邪灵，本大人自会为你们兜底。”
“如果遭遇连本大人也无法处理的妖鬼，那本大人也必然死在诸位前头。”
“死守不退，都听清楚没有？”
“诺！”
有他身先士卒做表率，麾下也是士气大振。
“掌灯！”
一声令下，白叶枫枝灯被接连点亮，在城墙上三十步悬挂一盏。
温暖的灯光照耀下，城墙上很快安静下来。
西门孟禄忐忑不安的跟在霍云杰身后，李随安则跳到后方城楼上盘膝而坐，兜帽耷拉下来挡住风雪，看不清面容、似在假寐。狂风吹拂着他的衣摆，成了一道纷舞的旗帜，任凭风雪如何肆虐，他也如一块礁石，分毫不动。
“胖子，专心点。”
霍云杰提醒道，“邪灵速度很快，而且越是厉害的邪灵，越是无法捉摸，神出鬼没。就算有火盆示警，战场上情势混乱，也难以分辨的那么清楚。一个不小心就会错过，分心是会丢掉小命的。”
这是西门孟禄第一次跟着出任务，他自当多照应几分。
“噢。”
西门孟禄懵懵点头，摸了摸怀里的甲兽，便觉安心了些。
又忍不住看向后方的李随安，悄声问道：“老大坐在那里没事吗？”
霍云杰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们一同进的医馆，半年时间不到，那小子就已经与你拉开极大差距。你本是潜力更高的那一个，现在却进步缓慢，还有闲心担心别人。”
西门孟禄挠挠头，李随安如何努力修炼的，他平日都看在眼里。现在进步如此之大，是他应得的，他一点也不羡慕，真的。
“他有自己的任务，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知道了。”
熊熊烈焰燃起，火盆照亮方圆数十米区域。
城墙上一片肃穆，而火焰光芒之外，却如同万丈深渊，漆黑不见五指。
长时间直视黑暗，是对心灵意志的极大考验，气氛也有些紧张。
“呼呼~”
不知过去多久。
西门孟禄都等的有些心焦了。
忽然，高坐后方城楼上的李随安猛然睁开眼睛，“来了！”
“咻！”
一柄赤红小李肥刀已然飞了出去。
“轰隆！”
黑暗中一声霹雳犹如天威降世，将一头游魂一雷击碎。
轰鸣声不止，一头头邪灵还未抵达城墙，就被中途轰落。
霍云杰看着黑暗中隐隐传过来的赤色闪电光辉，眉头禁不住一挑。
“这家伙，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这等地步吗……到底食了多少煞气？”
未久。
城头上火盆颜色开始不规律的朝着四周乱窜。
暖橘色的火焰显露出惨绿光芒，阴风阵阵，如同鬼哭神嚎，令人心中不寒而栗。
“灵灯照形！”
霍云杰大吼一声，一盏盏灵灯被推上前来，将无形的邪灵照出形体。
他双手自胸前虚空中一拉，一把赤红长剑被拉了出来。
千链斩魂剑，抖手间已经化作长长的链剑，在黑暗中兜转几圈，如同烟花绽放一般，就将一头头邪灵斩得烟消云散。
其他提灯使则将长刀上沾染香灰，往半透明的邪灵身上斩去。
小李肥刀拖曳着赤红刀芒，更是满场游走。
所过之处霹雳声声，一头头邪灵被凭空炼化。
忽然两枚珠子从空中掉落，他飞身而起，落到那处空地，不动声色的将珠子拾起，随手一擦后含入口中。
很快。
其他城墙段上也传来喧闹的厮杀声。
黑暗里踏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离地近了，大地都仿佛在震动轰鸣。
李随安忽然抬头，“天上有妖禽过来！”
霍云杰心知他的灵觉天赋极强，立时大吼，“弓箭准备。”
一排排弓手将箭矢沾上香灰，对准夜空。
十数息后，天空传来飞禽扑腾声。
“放箭！”
弓如霹雳弦惊。
躲闪不及的飞禽悠忽凄惨地嘶鸣一声，坠落下去。
“轰！”
一头妖禽被闪电当头轰落，坠落城墙上还未死去。
李随安脚步错落，几个纵跳奔了过去，一刀斩出，将其枭首。
这是成了精的飞禽，开了灵智。同样成了精的妖物，实力差距极大，这跟体型、血脉、道行息息相关。
一道阴魂从妖禽身上被牵扯出来，径直落在丹田桃枝上。
李随安愣了愣，反应过来是觉醒先天之炁的异能起了作用。
“伥鬼！”
战斗见打开属性面板一看。
【伥鬼：夜鹰，鬼级！】
终于有伥鬼了。
这个时候召唤伥鬼，显然不合适，李随安也便没有理会。
他又寻机斩杀了两头妖禽，再添两头伥鬼。
轰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轰隆一声震动，豁然撞在城墙上。
整个城墙段上的积雪都飒飒飘落一地。
妖鬼们嘶吼着往上爬，但城墙上早已被浇灌了许多冰水，滑不溜丢，没爬出几步就又摔落下去。
后方的妖鬼却越聚越多，一头接一头，很快就叠成罗汉阵。
越碟越高，数十米的城墙已经近在咫尺。
好家伙。
妥妥的《僵尸世界大战》丧尸古代版。
当第一头妖鬼好不容爬山城墙，立刻就被白叶枫枝灯的光辉照的浑身融化一般，嘶吼着重新摔落回去。
有提灯使将香灰随风洒落。
刹那间。
城下惨叫嘶吼之声大作。
叠罗汉的妖鬼们翻滚落下，凄惨至极。
有一就有二。
其他地方很快就被突围了。
城墙上一时陷入激战状态，连西门孟禄也凶猛的抓起大关刀奋力斩击。
“嗤！”
寒光闪过，妖鬼头颅飞将出去。
李随安闲庭信步的加入一处战场，小小个子在人群中穿梭，几刀挥过，战场安静下来。
其他人一脸惊讶。
看到是他便也释然。
李随安的刀法愈发简练，已经看不到斩妖刀法的影子。
黑暗中寒光闪过一道大大的弧线。
出刀即杀敌！
即便没有杀敌，也是一记铿然作响的格挡。
没有什么花哨的变化！
简简单单的一记平A，便已是集大成的刀术。
便如昔日的拔刀术天才傅红雪，也只凭一招，便教天下英雄汗颜。
又有苇名一心，攻击看似简单，实则技巧丰富。如快速的斩击、突刺、横扫等。多数情况，只是一招便能克敌。
李随安这简简单单的一刀滑过夜空，若深究，也同样不简单。其中包含怎么出刀，什么时候出刀，如何蓄力发力，挥砍时机与挥砍轨迹等等。
距离传说中的拔刀术还有差距，却已经摸到刀法更高境界的门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