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欺君罔上

赵诚毕恭毕敬地接过锦囊，小心翼翼地拆开。偷瞄一眼，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

“微服私访。”

蒋瓛探身想要瞧个真切，心中暗自嘀咕这老太监鬼鬼祟祟的。

赵诚手一颤，锦囊“啪嗒”掉落地上。

他赶忙弯腰轻轻捡起，又匆忙系上。

朱元璋眼眸微微一眯。

“先生此话怎讲？”

赵诚直截了当地发问。

“闽王治下繁荣富足，皇上也按捺不住亲自前来探查，如今已然驾临白岚书院……”

“信口胡诌！”

蒋瓛刚怒声呵斥。

老朱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只好强压着性子继续听。

珠儿见机一唱一和，壮着胆子补充道：

“届时敬献上特产贡品，只要皇上点头称好，万一有幸能留下些墨宝，凭借此等殊荣，必定能声名远扬！”

“听闻当今陛下出身徽州凤阳，山珍海味想必早已腻烦，我们寻来老师傅，制作些地道的吊炉烧饼，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胡辣汤，不知是否能入得了圣上的眼。”

赵诚面带微笑瞧了一眼朱元璋，老朱依旧面无表情。

珠儿接着说道：

“这些可以当作前菜，博陛下开心。顶级徽墨，上等黄山毛峰，陈年佳酿，这些都可准备妥当。日后再寻当地技艺精湛的工匠精心打造，只要品质上乘，我家先生可保诸位在这漳州三湾十二港内，将货物远销海外，赚得盆满钵满！”

“好！”

朱元璋这一声“好”，大大出乎赵诚的意料，吓得赵诚和蒋瓛浑身一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老朱要当场严惩这两个胆敢假冒皇上的奸商！

“这买卖我们应下了！”

朱元璋不等赵诚开口，自行说道。

“不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元璋身上，紧张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咱从未见过皇上，真假难辨，若是有人故意寻个冒牌货来糊弄咱，那可就别怪咱无情了！”

叮当一声，珠儿想给自己倒杯酒压惊，却不小心碰翻了夜光杯。

赵诚瞬间傻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圆场。

蒋瓛紧接着厉声喝道：

“欺君罔上！胆大包天！此乃株连九族的重罪，看你们如何收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冰。

就连泉水中喷出的水雾，在半空凝结，似乎也不敢向这边飘来。

一时间众人如临深渊，连朱栩也有些慌了神，猜不透老朱的心思，不敢贸然接话。

“闽王殿下虽是王爷之尊，却毫无王爷的架子，小时候还曾去偷过老王烧饼呢。他常念叨，当今圣上洪福齐天，大哥太子朱标，乃国之柱石。他身为朱家子孙，定要一心为百姓谋福祉，深知一茶一饭，皆来之不易……”

珠儿强作镇定，巧言道。

“来，给咱细细说道说道。”

后面的话老朱基本没听进去，单单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小子偷烧饼的事上。

珠儿偷偷瞥了眼朱栩，后者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说起这老王烧饼啊……”

随着珠儿与老朱你一言我一语，四周紧张凝固的气氛渐渐缓和。

赵诚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叹，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地位，这闽王朱栩调教下人的本事，确实有独到之处。

老朱此刻心情愉悦，说不定会网开一面，赦免了这假冒圣上的大罪。

朱栩略显尴尬地一笑，走出亭外，附耳对一脸惊愕的假山贼梅新基说道：

“按计划行事。”

“先……先生，不会出岔子吧。”

“别啰嗦，快去。”

梅新基向来心思单纯，应了一声，便匆匆跑了下去。

蒋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疑惑这白岚先生又在谋划什么。他踱步至亭外，一把揪住朱栩：

“你小子最好别玩什么花样，否则有你苦头吃！”

“这位兄台可是姓蒋？听闻皇宫大内锦衣卫督指挥使也姓蒋，不知兄台与他是否相识？”

朱栩轻轻一拂手。

蒋瓛没能抓牢，被他拍落手掌，脸上满是惊讶。

朱栩恰好挡住他的身形，不让老朱那边看到两人的举动，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我家梅新基月俸虽也有百两之多，但自然无法与皇宫大内相提并论，毕竟锦衣卫办差，那可都是提着脑袋的活儿……”

蒋瓛气得直翻白眼，浑身颤抖，正要发作。朱栩却折扇一收，悠然地走回亭中。把蒋瓛独自晾在了原地。

此刻亭外只剩蒋瓛一人，亭内则是热闹非常……

秋爽庭位于白岚书院后方，远离尘世的喧嚣。而这赏秋亭又置身于假山环廊之中。也难怪蒋瓛会满心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