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荒山，美人，夜话
走到大石近前，白蛇探出头，“他为什么写诗，不是直接写此山有虎？”
许毅道：“因为直接写此山有虎，那虎看得懂。”
掏出影神图一瞅，上面的任务栏上，又多了两行字：
山有白虎，兽性天成，得寿三百载，本该寿终，然其习得伥鬼法，吞人借寿，令此地冥差速速斩除。--五十功
请速速寻一英灵敕封建立城隍庙。
自己这是无意中触发了城隍庙的开启条件？
且去看看到底是何因果。
凉州城。
一袭红衣快马掠过街头，在拘妖司大门前翻身下马，沈青眉径直入内，穿过六道大门，拜见拘妖司除魔校尉，将自己这一行见闻一一禀报。
除魔校尉李庇惊道：“你是说，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年岁，已经是摸到了先天的门槛？”
“查！”
片刻之后，有小校前来禀报：“此人唤作许毅，还未有字，八岁之时拜入飞光宗，修行十年，天赋绝绝。”
“前一段时间和飞光宗田师杰争夺飞光宗下任宗主失败，败走不知所踪。”
李庇分析道：“应是大败之后又有感悟，一举摸到了先天门槛，但是苦于没有功法，无法突破。”
“这飞光宗倒也勉强算是个名门正派，培养出了这等惊才艳艳的人杰，我们不可错过。”
偌大凉州城，不过也只有两位先天。
李庇道：“青眉，你带人去请，许他先天功法，来我拘妖司捉刀！”
沈青眉拱手，“是！”
......
一条大河分开两岸，这边是荒草萋萋，林木茂密，另一边田埂纵横，庄稼疯长。
大河上一座石桥，沟通两岸，却是有一头老黄牛卧在桥中心。
许毅抱刀立在河畔，“这便是你说的那老牛？”
白蛇顶开药篓盖子，“是啊。”
“它为何拦路？”
白蛇道：“它说它主人让它在这里拦着，别让过路的人喂了老虎。”
“多久了？”
白蛇道：“我记事起，它就在这儿了。”
正值这时，远处一辆马车过来，行至桥边，一十五六年岁的大家闺秀下了马车，“牛儿牛儿，我已叫了四个猎户，有他们保我，过路定是没事的。”
老黄牛这才起身，让开了路来。
马车过桥，那小姐瞅见许毅独自站在河边，顿时眼前一亮。
“这位公子，也是要过路？”
许毅不置可否，只是道：“这位小姐，孤身一人出门在外，也不怕盗匪野兽，倒是好胆色，称得上一句女中豪杰。”
这小姐道：“我大周民风淳朴，又有公子这等少侠路见不平，故而才敢独自出门探亲。”
许毅拱手，“那便多谢小姐了。”
许毅坐在马车车辕上，伸手挥鞭，驱驰马儿向前。
行至山道，雾影婆娑，天色将晚，带头的猎户道：“白家小姐，前面有个山神庙，今天是走不出这山了，只好在此歇上一夜。”
四个猎户收拾一番，众人围在篝火前，山神庙外黑漆漆，火光明亮亮，好似分隔开的两个世界。
那小姐问道：“这山里真的有虎？”
“莫不是你们和那老牛一道骗我银钱。”
带头的猎户张大山道：“肯定有虎啊，这事真真哩。”
“若不是家中老娘病重，我可不接这生意。”
“说是山下刘家村里有一个书生，唤作刘书豪。寒冬时节和友人上洛赶考，路过这山时下了大雪，就在这山神庙里将就一夜。
来到山神庙时，见山神庙外有个雪人，如真的一般，美若天仙。
其他书生便调笑刘书豪，说是他与这雪人郎才女貌，将来若是娶亲，必定要娶这般美丽的女子。
刘书豪便信口道：‘若是这雪人活过来，我便娶她。’
谁知这时，那雪人却是口出人言，‘冻煞奴家了。’
几个书生壮着胆子举起火把上前一看，哪里是什么雪人，分明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之前冻晕了过去，身上盖了雪。
此时听见几个书生说话才醒，夜里看不清，几个书生当做是个雪人了。
刘书豪照顾那小娘子病好，生了情愫，允诺高中之后就回来娶这小娘子。
那小娘子便送了一件虎皮大衣给书生御寒，算是嫁妆。
刘书豪进京赶考，没中，却是有人看上了他那白虎皮的大衣，出了一千两银子。
靠着这一千两银子，刘书豪娶了妻，买了宅，得十八年富贵。”
白家小姐道：“这也没老虎啊。”
许毅扭头道：“那小娘子便是虎妖？”
张大山拍手道：“是啊，荒山野岭，哪里有什么小娘子，那虎皮大衣是虎妖的皮。”
“虎妖信了书生的话，剥了自己的皮给书生，书生却背弃诺言。”
“虎妖心中生恨，在山里哭诉，书生卖了她的皮得享十八年富贵，她便要吃了书生家里十八个人，偿还当年的因果。”
正说话时，外面走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书生，许毅看了一眼，是白日里念诗那书生。
“我进京赶考，路过这山神庙，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让我也搭个伙，在这里过一晚。”
话语道出，无一人回应。
书生见此，继续道：“若是不方便，还请各位给个话，我就在外面屋檐下也能将就一夜。”
为首的猎户伸出手指，两眼圆瞪，说话断断续续，“郎君......郎君......的尾巴......忘了......变了......”
书生扭头，长袍下一根斑斓虎尾左右摇动。
他哈哈一笑，微微摆头，“嗐，原来忘变了尾巴，多谢提醒，我下次再来。”
道完，那书生退回雾里，走远了。
经历此种大变，四个猎户哪里还敢安生坐着，浑身发抖，唇色发白，战战兢兢。
“大哥，真有妖怪！”
“怕是个伥鬼！”
“这要如何是好？”
“这里待不得，要不，咱们连夜走吧？”
此话一出，那小姐慌了神，“四位大哥收了我的银钱，这就要走？”
“我一个小女子，在这荒山野岭独自一人如何是好？”
张大山道：“不是我们不保护小姐上路，这老虎我们还能应对，真是妖怪我们自身难保。”
白家小姐道：“小女子这里还有些许银钱，几位大哥带我一起呗。”
说着，白家小姐掏出一锭手掌大小的银子来。
到底是财帛动人心，张大山接过，发现手上湿了一片，他看向手里的银子，上面有着还没干的血，从他的手指缝里一滴一滴滴下。
他说话时声音开始颤抖，“白家小姐，你这银子上怎么带着血啊？”
白家小姐轻声一笑，“怎的？带血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
一阵冷风吹过，吹开庙门匾额上的蜘蛛网，却是五个大字：白虎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