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烧祠堂
“阳春，去将那族谱取下来。”
“是，小姐。”
阳春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将那布满灰尘的族谱从高阁取下。
苏笑笑接过族谱，便开始仔细翻阅。
苍白冰凉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
“苏亥、苏子京。”
她低语呢喃，转手将族谱放在烛火之上。
族谱干燥，遇火即燃，看着迅速席卷而来的火舌，苏笑笑直接挥手一扬。
星火落地，迅速席卷牌位，浓烟滚滚。
她捂住口鼻，轻咳两声，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显杀意，苍白的小脸却慢慢绽放笑容。
“阳春，暖和吗？”
“暖和。”阳春忍不住跟着一笑，伸手抹上黑灰，轻轻朝自家小姐脸上抹去。
“不过，这里可不能久待。”
苏笑笑伸着脖子任由阳春将自己的脸弄花，接着摆弄裙摆沾染火舌。
眼眶一红，两人互相搀扶就那么狼狈的从祠堂里跑了出来。
“来人啊，快救火啊，着火了！”
阳春嘶声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着火了。”
“哪里？哪里着火了？”
老管事吓得不轻，顺着阳春视线看去，双腿一抖，好险没有跪下来。
“快快快，来人挑水救火啊！”
“我那个老天爷啊！祠堂、祠堂怎么能着火啊。”
“快，快，都给我来东苑救火……”
随着一声令下，侯府的一众小厮立刻赶了过来，冻雪被踩得‘嘎吱’作响，寒风吹过，大火瞬间蔓延。
……
“咳咳……”苏笑笑手帕捂住口鼻，让阳春搀扶着朝管事盈盈一礼。
“这位管事，实在是对不住，可有什么是我主仆二人能帮得上忙的吗？咳咳––”
说着又是一咳，管事回头瞧着两人狼狈的模样，焦急摇头。
伸手将人带到一旁的凉亭：“我的祖宗诶，您那，就好好歇着吧。”
说完也顾不上那么多，提着水桶开始灭火。
小厮着急忙慌，满脸漆黑的提着水桶荡来荡去。
“不好了，管事，火朝东苑蔓去了。”
“管事，火太大了……”
“再大，也给我浇水！”
正在这时，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被众人搀扶过来的苏老太君身上堪堪披着一件狐裘。
她看着熊熊燃烧的祠堂，不自觉的弯下背脊，苍老的枯手张开、合拢，又张开。
干瘪的嘴巴微张，满眼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喉咙里只得发出急促的抽气声。
苏笑笑瞧着好笑，再次抬头的瞬间，却已经蹙起眉，抿着唇，红着眼眶慢慢踱步过来。
声音轻柔又饱含委屈。
“太、太奶奶，孙儿，孙儿对不起您，孙儿真的对不起您，咳咳！”
“你、你！”老太君倏地瞪过来，颤抖着手，恶狠狠的盯着她。
左右搀扶的两个妇人也不动声色的将人上下打量一番。
苏笑笑仿佛被吓到，面露惧意，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垂头抹泪。
“太奶奶，都怪我，都怪我啊……”
她这般说着，身体是止不住的仓皇摇头，不断重复的呼唤。
“太奶奶、太奶奶……”
“你、你给我滚！”
老太君抖着手指，扬起巴掌狠狠甩来。
“啊––”
见巴掌落下，苏笑笑微微勾唇顺势脚下一崴，惊呼出声，倒在阳春怀里。
没有打到人的老太君，一下用力过猛，险些栽了过去。
幸好两个妇人将人拦住，眼里带了点丝丝责怪。
阳春见此，连忙带着哭腔求饶。
“老太君，您要责罚就罚奴婢，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扶稳小姐。”
苏笑笑也连忙摇头，含泪挡住阳春。
“太奶奶，都怪笑笑没用，咳咳––是我身子太弱，没曾想给爹爹上柱香，竟酿成大祸。”
“说到底，都是孙儿的错，孙儿自知无颜留在侯府，今日我便和阳春自请离开。”
“不行！”
不等老太君开口，不仅她左右两侧的妇人瞬间反对。
就连匆忙赶来的苏子京也连忙开口求情。
“太奶奶，三妹妹也是无心之失，如今火势已经小下来了，您就饶了三妹妹吧？”
“今日午时，丞相夫人设宴，还想专门看看三妹妹呢。”
老太君一听，浑浊的三角眼一转，虽然没有开口。
却是偏过头冷哼了声。
大夫人连忙原场，上前一步搭上苏笑笑双手。
“哎哟，这就是三房家的孙女儿吧？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水灵，笑笑啊，我是你大奶奶。”
“大、大奶奶。”
苏笑笑状似露怯般看了眼大夫人，结结巴巴的唤了声。
一旁的二夫人不动声色的走向前来，柔弱一笑。
“笑笑啊，我是你二奶奶，你刚来侯府，犯点错没关系，从今以后侯府就是你的家。”
“你大奶奶胡咧惯了，有事可以来找二奶奶，休再说离家的浑话，不然二奶奶可不答应。”
二夫人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
苏笑笑自是明白这些人根本不会放自己走。
当即也是恰到好处的喜极而泣，柔柔环上二夫人，眼泪大颗滚落，声音愈发哽咽。
“二奶奶～”
“诶～”二夫人身体一僵，随后拍了拍她的背。
两人亲亲热热的，大夫人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
心里寻思，难不成老二也知道了这死丫头嫁妆的事？那可不行，子京还等着这笔钱，向国公府提亲呢！
顿时想也没想的一把推开二夫人，二夫人身娇体软的，一推就倒，身后的老太君只觉得眼前一黑。
“奶奶！”
苏子京和苏子悦的声音同时响起。
着急忙慌的一人一个，将人扶稳。
独留老太君等眩晕过后，一人孤零零的跌坐在地。
苏笑笑扯了扯嘴角，冲着她无声开口。
“你、被抛弃了！”
“你、你……”
风光一辈子的老太君顿时气急攻心，彻底晕了过去。
祖孙四人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又是一阵慌乱。
“娘！”
“太奶奶！”
“来人，快将王大夫请来，快……”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抬进南苑，苏笑笑扶着阳春不紧不慢的跟在人群身后。
等把老太婆安排好，苏子京这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回头瞧着衣衫凌乱、满脸漆黑的苏笑笑时，故作温和的打招呼道：
“三妹妹好，我是你二哥，苏子京。”
“二哥哥好。”
苏笑笑轻轻行礼。
“好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待会儿我们一起去赴宴，你第一次来京城，记得少说话，知道吗？”
“是，二哥。”
苏笑笑瞥了眼一旁一直欲言又止的苏子悦，扶着阳春，慢悠悠的走出了屋子。
看着只剩残垣断壁的东苑，她只觉得这烟熏味儿当真好闻极了，唇角也止不住的微微勾起，缓缓笑开。
见人离开，苏子悦这才不悦的撅起嘴。
“二哥，凭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我不管，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嘛～”
“悦悦别闹。”
一旁的二夫人一边出声制止，一边忙不迭的换下外衫。
递给下人：“这衣服脏了，拿去烧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