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承诺与嘱托
朱棣离开京师后，湘王朱柏应召回京。
朱高爔对这个总是端着架势说话的皇叔深感有趣，想尽各种方法逗他，均遭失败。
“大哥和二哥英年早逝，我心里实在难过，高爔，但愿你永远也不懂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朱柏说着掩面而泣。
朱高爔被搞懵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纯良之人？
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只为骨肉亲情。
受其影响，朱高爔也不禁难过落泪。
朱允炆从乾清宫出来，见二人那亲密的举止，神色顿时晴转阴，一声没坑便从他们身边疾步而过。
皇爷爷不在，朱允炆连样子都懒得装。
郭宁妃身体不适，朱元璋去了后宫陪伴。
朱高爔站起身，伸个懒腰，对朱柏说道，“十二叔，咱们回菜园吧，安王叔每天这个时候都去”。
朱柏闻声起身，领着朱高爔去菜园，快要拐弯时，忽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妙锦？！
她怎么进宫了？！
朱允炆跟她并排而行。
“妙锦”，朱高爔挥舞着双手，眼泪不争气地刷刷直流。
“小不点，你知道我进宫？”妙锦跑过来，蹲下身问道。
朱高爔摇摇头，他怎么会知道？朱允炆现在连看他一眼都嫌浪费精力。
“我先去看宁妃娘娘，等一下再去找你”，妙锦友善地摸摸他的胖脸。
“走吧，妙锦”，朱允炆冷着脸道。
朱高爔无奈地让开路。
回到菜园，朱柏一脸凝重地说，“也许宁母妃病得重，等晚上人少了，咱们也过去看看”。
朱高爔和朱楹连忙点头，他们正有此意。
晚上，景仁宫内，烛火闪烁间，越发衬得郭宁妃面色枯黄。
“高爔哭了？”郭宁妃虚弱地闭着眼，似乎无力睁开。
朱高爔一下子扑到床边。
“傻孩子，哭什么？”郭宁妃声音微弱而祥和。
也许，在朱元璋之前离世，对郭宁妃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不用被逼殉葬。
但是，那种排山倒海的痛就一只强有力地手掌狠狠揪住他的心，让他疼得喘不过气来。
被朱柏抱回菜园，朱高爔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
他还是个宝宝，他需要人陪，他信赖朱柏，和他在一起会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
朱柏只得差内侍去向朱元璋请示。
朱元璋欣然同意。
数日后，朱柏离京，朱高爔依依不舍地送行。
他无比落寞，朱柏安慰道，“过两天，有燉就会来”。
“真的？”朱高爔难以置信地问道，自从与朱允炆冷战，他的信息渠道几近断绝。
“我从不骗人”，朱柏坦然道。
这样的话，别人说出来或许是吹牛，但若出自朱柏这样人品高洁的正人君子，他信。
经过两昼夜的盼望，朱高爔见到朱有燉说的第一句话窝囊至极，”我见到了妙锦“。
话刚出口，朱高爔真想狠抽自己两耳光。
怎可对情敌一点儿防范之心都没有？
朱有燉面容憔悴，神色淡淡，他离开短短数月，发生了太多的事。
外公是为他死的。
父王淡泊名利，一心专注于研究医学和救荒本草，唯有他，锋芒太过，惹人猜忌。
朱高爔能感受到有燉内心的伤痛，却无可奈何。
储君之位关乎国本，朱允炆既然已被册立为皇太孙，没有大错，不可能被换掉。
再者，自从郭宁妃病重，朱元璋的精力越来越不济了。
老皇帝已然经不起一场换储风波。
大家只能被动地接受。
见到朱高爔种植的红薯，朱有燉惊诧不已，“这可是宝贝，一定得好好地保存下来。”
朱有燉望着朱高爔的眼睛，“你天赋异能，做的这件事意义重大，若能让将士们都吃饱饭，我便能守卫海防安全”。
朱高爔当然清楚这些，他最关心的是能否收服朱有燉的心，让朱有燉成为他的长期饭票。
但是朱有燉的主意力全被红薯吸引，拿出纸笔画了一张又一张。
“要是有一大片试验田可自由耕种，或许能试着提高水稻产量”，朱高爔道。
“一大片试验田？”朱有燉搁下笔，思索片刻，侧头凝神道，“若能让所有百姓都吃饱饭，我便以你为尊”。
等的就是这句话，朱高爔伸出肥爪子，朝朱有燉的手掌贴过去，“一言为定”。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人口越来越多，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历朝历代都面临这个难题”，朱有燉道。
朱高爔信心十足，靠着后世先进的杂交水稻技术，再采取措施控制人口激增，应该不难做到。
只是不知道拿多少年的寿命兑换。
想到这儿，朱高爔猛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他在续命商铺似乎从没见过与杂交水稻相关的书籍。
糟了，万一找不到书可怎么办？
见朱高燧神色突变，朱有燉越发觉得他的话不可信，摇摇头，接着画红薯。
小瞧人！
一定要想办法将此事做成！
让你大开眼界。
不，兑现诺言！
朱有燉肯忠心跟随的话，他便可傲视群雄了。
简直是赚大发了！
朱高爔激动得心潮澎湃，彻夜难眠。
次日，在乾清宫，他困得睁不开眼，身子一倒，便睡了过去，吓得朱元璋出了一身冷汗。
“祖父放心，他夜里贪玩没怎么睡”，朱有燉宽解道。
朱元璋为朱高爔盖上被子，对朱有燉说道，“你外公的事，是爷爷的主意，跟允炆无关，你们兄弟之间别生分了”。
“有燉懂得”。
“冯家人愿意跟你走的，你全都带走吧，不用跟朝廷汇报”，朱元璋沉吟道。
冯胜的五个儿子、十余个孙子个个骁勇善战，他也曾担心难以约束，交给有燉安置吧，也算对得起冯胜多年来的忠心耿耿。
“多谢爷爷”，有燉发自肺腑地说道。
“爷爷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给你两道旨意藏好，日后若有变故，可相机行事”，朱元璋把两个长方形纸盒放到朱有燉手上，看上去像是极普通的字画，“海上的水师精锐你调出三万，散于各地安居，以后允炆若要你交出兵权，你要听命行事”。
有燉跪在地上，郑重行礼，“有燉定会牢记爷爷嘱托”。
“别逞强，活下去，能记得不？”朱元璋低声问道。
“爷爷的教诲，有燉将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