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收官
云思与胡东秋毕竟不是凡人，而是已经合道的修行者。
观棋者中，康览与岳燕的棋力虽然比起楚义方等几人稍弱，但棋局到了此时，他们修行者的身份却让他们从中获益。
在康览的眼里，黑棋与白棋高速旋转起来，逐渐演化成了草原中满山遍野的步兵与其中横冲直撞的骑兵。
双方杀得你来我往，横尸遍野。
最终到处都是杀机，到处都是死亡....
忽然，康览看到一个满脸是血，面容狰狞的士兵手拿长枪向自己扑来！
他大叫一声，登时昏厥过去。
岳燕被吓得啊了一声，弯下腰扶住自己师兄，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些丹药，喂到康览口中。
至于妙玉，不知何时已经闭上双眼，不再看那棋局。
迎春的情况则更加糟糕，脸色苍白，唇角带血，身形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可能昏倒。
楚义方走到迎春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二姑娘，你不能再看了，你的身体支持不住了....”
如果像其他大多数人一般，不论是不是修士看不懂棋，这局棋倒也罢了。
偏生迎春既不是修士，在棋道上的境界又确实极高，从而能够看懂很多。
这样一来，她既要消耗极大的精神来跟上云思与胡东秋的思考速度，又要直面那层次远超于她的，独属于修士才能领悟的道。
结果可想而知。
听到楚义方的话，迎春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又重新凝聚，有了光泽。
她猛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
薛宝钗上来扶住迎春，看着对方不住的冒着冷汗，满脸关切。
“怎么样，没事吧？”
迎春有些木讷的挤出个笑容：“没什么大事，也幸亏楚老先生提醒的及时，是我不自量力了....”
贾母也在边上插话道：“多谢楚先生了，迎春这丫头在围棋上真有些痴劲，你说这一个不留神，就差点惹出麻烦....”
早在云思与胡东秋休息之时，便已经放弃了这局棋的楚义方满脸苦笑。
“老太太也别这么说，二姑娘在棋道上的天赋高的令人咂舌，你看看我们这些老朽，下了一辈子棋，结果现在呢，连想惹出点麻烦的资格都没有....”
众棋手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出言附和。
看迎春的情况好了不少，楚义方又将望向云思与胡东秋，神情凝重，很是担心。
想看懂这局棋便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那身处其间、下出这局棋的人又要承受怎样的压力？
……
……
棋局还在继续，云思与胡东秋落子的速度依然如前，却给人一种感觉，棋局的节奏正在加快。
云层翻滚不安，仿佛有天龙正在其间咆哮生威，更多的雷电从乌云深处生出，向着天地展现自己的威力。
这场景与不断的大雨融合在一起，让在场众人的心间，仿佛压了块大石。
但他们都还在在看着树下的两人。
此时的雨终于渐渐转小，落在棋盘上，看着就像是无数颗晶莹透明的露珠，在黑白棋子之间。
与此同时，棋局也入到了最后的阶段，官子。
局势已经被胡东秋搅乱到无比复杂的程度，再加上两人的目数差距仍然不大，这让相对轻松的收官阶段也隐藏着无数凶险。
所以这官子，不能有半点差错。
不然便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因而二人的衣裳微湿，却仿佛无所察觉，依然专注地看着棋盘，沉静至极。
棋子不停地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随之而起的是轰隆的雷声，连绵不断，群山都要为之动容。
不断出现的闪电，把他们的脸照亮的非常清楚。
胡东秋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云思反而一脸平静，哪怕最细微的颤动都没在脸上出现，配合着他的容貌，就像一尊完美的白玉雕像。
别人不觉得如何，但只有云思自己知道，这是他两世为人，都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专注。
……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暴雨终于彻底停歇，乌云渐散，再无雷鸣。
阳光重新照亮世间，刚被雨水洗过的群山，无论空气还是视线都是无比干净。
一道彩虹出现在天边。
这时，落棋的顺序轮到胡东秋。
他拿着一颗黑子，看着棋盘沉默不语。
竟然又是长考。
这让看不懂棋局的人，也生出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
有人问楚义方：“楚先生...这...”
楚义方神情凝重，扫了眼墙上的棋谱。
半晌，他缓缓道：“这颗黑棋...恐怕便是今天这场棋局的最后一手了.....”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胜负便在这颗黑棋之上。
胡东秋的黑发随风飘摇。
棋盘上都是水。
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妙玉收起了伞，想要弯腰用手将水擦去，却被云思抬手制止。
她看了眼云思，发现云先生看着胡东秋的眼神幽深难以见底。
他似乎很在意胡东秋这一手会落在哪里。
妙玉的心霎时便悬了起来。
终于，胡东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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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观外，忠顺亲王靠着栏杆，身体向前倾的非常厉害，恨不得要翻出去的样子，以便自己能将树下的画面看得更清楚些。
几个侍卫看着这画面很是担心，赶紧上前扶着，却看到了他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的情绪。
看来这场棋局已经分出了胜负，可是究竟是谁胜了？
……
……
义忠王府里，义忠亲王看着下人已经摆完了的棋谱，与他的兄弟一样，满脸错愕。
……
……
皇宫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太监们正在对御辇进行最后的检查。
从宫里飞到虎头山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毕竟是圣驾出行，需要做的准备与流程实在太多。
更麻烦的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陛下今日突然召集了临时朝会，这又耽搁了很多时间。
御书房房门开启，一道明黄色人影闪出。
悬在地面半尺的御辇微微一沉，太监们知道陛下已经坐好，松了口气，准备出发。
在他们的印象里，棋道高手之间的对弈向来耗时良久，所以应该还来得及。
结果还没等他们发力抬起轿子，就看远方的宫门处忽然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