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满
等到孟也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她毛骨悚然。
一张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脸，一双死鱼般没有波澜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咂巴咂巴的声音。
李莲香！？
“春满，吃饭了”嘴巴像提线木偶一样张开合上，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那张脸太可怕了，孟也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李莲香说完不等孟也反应就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粗鲁地把她拽走。
明明是古稀之岁的老人，手劲却大的出奇，孟也被她拽得东倒西歪。
一直走到餐桌旁，李莲香才松开了孟也。然后还没等孟也反应过来，直接把她摁到了椅子上。
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去端饭。
孟也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心里发怵。
且不说是不是正常的饭，很有可能自己就是这顿饭的食物啊。
李莲香的动作很麻利，很快端上了好几个盘子。
当然，如果忽略盘子里面不是一整个被煮熟的老鼠，以及碗里黑乎乎的汤水。
她不会要逼着自己吃下去这些东西吧！
“春满，去叫你哥吃饭”李奶奶把筷子放在了餐桌上，一共三把筷子，说明家里一共三个人。
之前听王大妈说李莲香原本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本来是个幸福的家庭，结果接二连三的噩梦打垮了这个家庭。
这么说，李莲香口中的“春满”就是她的小女儿了。
不过孟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服，感受了一下自己扎的辫子。
身体肯定还是她自己的，李莲香怎么会把自己认成她的女儿呢？
不过她还是决定先乖乖听话。
屋里有两个卧室，两个孩子年纪应该还小，所以一定挤在了一个房间里。
孟也先走到客厅，勘查了一下环境，发现原本摆着破烂的屋子变得正常多了，客厅里有沙发，茶几和电视。
跟寻常的家庭无异。
如果说那个自称小白的男人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杀掉李莲香，她就能活下来。
关键是凭刚刚那么一接触，孟也感觉自己硬拼的胜率为零。
所以她决定先按李莲香说的去做。
缓缓靠近侧卧，侧卧门上的锁也消失了。她敲了敲门。
“哥，吃饭了”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应，孟也索性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却发现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你在干嘛？”
突然，孟也的肩膀一沉，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面。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孟也的心脏砰砰直跳。
孟也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哆嗦：“我…我在叫哥哥吃饭”
李莲香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突然咧嘴笑了一下。
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按在了门把手上。
“吱”地一声，门被打开了。
是一间有着上下床铺的小卧室，窗户边有一排桌子和两个凳子，上面放着一些课本和文具。
“冬谷，坐在地上不凉吗？别冻感冒了”李莲香越过孟也，冲着床铺走去。
冬谷？孟也茫然地环顾整个房间，房间里没有人啊？
可下一秒，孟也看清了李莲香抱着的东西。
一个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布娃娃，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像是被人拆了又缝，缝了又拆。
而且布娃娃的脸上还有一些像是油渍的东西，下半张脸也湿漉漉的。
布娃娃被李莲香当宝贝似的抱着哄着，嘴里还嘟囔着：“我的乖乖，听妈妈话，只有好好吃饭，你的病才能好”
孟也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如果说怪物追击是美式恐怖，一切源于活力不足。那眼前的一幕，真是诡异的到家了。
李莲香坐在了下铺的床上，一边拍着娃娃的身子，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双小袜子，跟婴儿的袜子一般大小。
接着又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针线，眼尖的孟也发现里面还有一把大剪刀，像是以前的做裁缝活用的那种。
李莲香一边哼着歌一边开始把袜子套在布娃娃的脚上，然后再用针线把它缝紧。
“宝贝，宝贝，我的心肝宝贝”李莲香沙哑的嗓子哼出来的歌带着一种诡异的慈爱。
更让孟也不寒而栗的是，当针头刺进布娃娃的脚时，孟也仿佛真的能听见一个孩子在自己耳边喊痛。
随着李莲香的针扎得越来越快，耳边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妹妹，我好痛啊”
一个男孩稚嫩的声音在脑袋里久久回响。孟也浑身僵住了，声音不像是从身边传来的，更像是从脑袋里蹦出来的。
“妈妈，该吃饭了”孟也实在忍受不住那哭诉和喊叫的童声了。
“哥哥应该也饿了，把哥哥过去吧，这样脚不用粘地，就不会着凉了”
李莲香的手一停，抬起头来看着孟也，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清明。
她点了点头，放下了另一只还没缝上去的袜子。
脑子里一直折磨孟也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孟也叹了一口气，又看着李莲香抱着娃娃走到了餐桌上。
孟也突然意识到另一件，自己不会真要吃掉那整个老鼠肉还要喝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乎乎的汤吧。
孟也果断决定装病，她捂着肚子磨磨蹭蹭地走到餐桌旁，可还没开口，她就发现李莲香压根没管她，反而一心伺候那个布娃娃吃饭。
李莲香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布娃娃喝那个黑乎乎的汤。
黑色的汤水从布娃娃的嘴边流了出来，或者说，是压根流不进去。
眼见喂不进去，李莲香的反应越来越暴躁，不仅喂的越来越快，最后甚至直接把碗扣在了布娃娃的脸上。
孟也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呢，就看见黑色的汤水四处飞溅。
“吃啊！你为什么不吃啊！”李莲香瞪大了眼睛怒吼道。“这是我辛辛苦苦给你求来的药，吃了就没事了，吃了就没事了！”
孟也眼见事情不妙，已经慢慢地往卧室挪动。
“大师说了，只要吃了就没事了……”吼着吼着，李莲香突然一下子瘫倒在地，仿佛浑身没了力气。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