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窝囊
话音落下,奚午蔓一对上男人的视线,立马就后悔了。
她对美极挑剔的眼睛在注意到男人的容颜简直堪比音乐之神阿波罗之前,首先注意到男人喉结下方泛红的咬痕。
几乎同时,奚午蔓得出一个准确的判断:他很不好说话。
他的表情并不凶,只是从他眉宇间什么都瞧不上的淡淡厌倦就能看出,他没什么耐心。
“也许您不太方便。”奚午蔓小步往后退去,与男人保持了距离,“打扰了。”
她正欲转身,听见旁边传来好听的女声。
“慎渊,借她打个电话,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奚午蔓寻着声源看去,看见一个刚从旁边黑色房车里下来的女人。
女人柔顺的栗色鬈发及肩,那张好看的白皙脸蛋没有表情。
她穿着一件白色大衣,奚午蔓还是立马想到上午在机场遇到的水西月,不由得一惊:“是你?”
水西月向奚午蔓轻一颔首以示回应,手伸进男人黑色大衣的左侧口袋,摸出他的手机递给奚午蔓:“没有密码。”
“谢谢你。”奚午蔓接过手机,打心底里高兴,“你又帮了我。”
“不客气,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迷路的小姑娘被拒绝。”水西月说。
奚午蔓拨通奚午承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她还未说话,对方已先开口:“苏总……”
对奚午承这样过分友好的口吻,奚午蔓一时有些不适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对方知道真相。
“哥哥,是我,蔓蔓。”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嗓音低下几分:“你用谁手机打给我的?”
“一个好心人。”奚午蔓没多解释,转而对奚午承说自己没找到林助理。
奚午承问清她的具体位置,说了句“站在那别走”,迅速挂了电话。
不出十秒,一辆黑色奥迪打着双闪鸣了车笛。
奚午蔓一眼就看见缓缓驶向自己的车里,驾驶座上的人正是林助理。
奚午蔓把手机还给水西月,说了声“谢谢你”,又看看她身旁冷气压十足的男人,也说了声“谢谢”。
恰时,车在她面前停下,她拉开车门上了车,还不忘向水西月挥手道别。
水西月挥着手目送她的车离开,转眼看身旁的男人,说:“不要板着脸,她是M集团董事长的千金。”
男人没有答话,甚至没看她一眼,完全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起步朝最近的电梯走去。
而回到酒店的奚午蔓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窗外的雨和夜色中翻腾的海浪,心里很忐忑。
她一直想着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给奚午承这件事,她记得清晰,奚午承喊了声“苏总”,这表明他认识那个电话的主人。
凭奚午承多疑的性格,一定又会发脾气。
奚午蔓来回踱步,突然听见门被敲响,一直悬着的心却突然落下。
从敲门声可以确定,只会是奚午承。
奚午蔓磨蹭了几秒,敲门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她拖着步子走到门前,理好思绪,打开了门。
她做好为自己辩解的准备,可刚一开门,重重的一耳光就随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猝不及防。
她一个不稳,靠到墙上,左半边脸麻又烫。
“你非要我时时刻刻盯着你?”奚午承的嗓音毫无疑问带着醉,明显压着怒火。
奚午承一步跨到室内,门嘭一声关上的同时,他大吼出声:“我在跟你说话!”
奚午蔓靠着墙,眼见奚午承的巴掌又要甩到她脸上。
突然,门被敲响。
奚午承的动作被打断,不耐烦地冲门外大喊:“谁?!”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又敲几下门。
奚午承迈着醉步上前开门,骂人的话已到嘴边,硬生生憋了回去,化为祗敬的一句:“苏总,您怎么来了?”
那一刹,奚午蔓宛如遭到雷击。
原来,醉酒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以不对他面前的人恶语相向,也可以不拳脚相加。
脸部麻麻的。
奚午蔓不明白,她刚刚遭受的暴力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不是奚午蔓女士的房间吗?”答话的是一个女人客气的声音。
“是。她是我妹妹。”奚午承又是一贯的温文儒雅。
“我们找她有点事,请问她现在方便吗?”女人问。
“不知道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这涉及商业机密。请原谅,我不能告诉您。”
奚午承沉默了。
女人又说:“我们需要单独跟奚午蔓女士谈一谈。”
奚午承回头看奚午蔓一眼,侧身为门外的二人让了道,说:“请便。”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顺势完全推开门,从女人身旁走过,离开了。
奚午蔓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却道不清缘由。
她微微抬眼,这才看见,门外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前面的女人戴着眼镜,一身黑色正装倒合身。
女人并不算矮,只是和她身后的男人对比起来,显得很娇小。
她没有进屋,而是侧身为她身后的男人让了道。
一看见男人堪比阿波罗的脸,奚午蔓立马记起,之前她在停车场见过他,还问他借过手机打电话。
待他走进屋内,女人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他在奚午蔓面前站定,垂眸,目光落于她脸上泛红的巴掌印。
他喉结下方的红已消失不见,奚午蔓不禁怀疑之前看见的是幻象。
他的到来,令周围的气温都骤然降了许多。
奚午蔓有点缺氧,仍佯装镇定地抬头,对上他的冷清的目光。
奚午蔓从他如画的眉眼间看出鄙薄,其中展露着两个字:窝囊。
不知是心里突然委屈,还是脸蛋开始火辣辣地疼,奚午蔓感觉眼眶湿了。
用舌轻轻抵了抵腮,奚午蔓才忍住没让泪水流出来。
“您找我有什么事?”她问。
“没什么事。”他低沉的嗓音清越。
奚午蔓差点就相信,他找她真的没什么事。
但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
他迈着悠闲的步子从她面前走过,在她的注视下,落座于窗边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