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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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逗她玩玩

奚午承给的地址不是皇家足球俱乐部。

黑桃街两边一众灿烂辉煌的奥斯曼式建筑中,处于中间路段的黄昏后并不显眼。

在这条充斥着和平气息的街道,军人与男妓同样纸醉金迷。

黄昏后旁边就是夜自明,S市历史最悠久的糕点铺子,专门提供定制服务。

买上夜自明的小蛋糕,送给相约于黄昏后的人,这是当地人一种独有的仪式。

夜自明店门前只有身穿亮红色制服的送货员,柜台上摆满打包好的糕点,送货员根据订单取货,送往订单上显示的地址。

也许近在旁边,也许远在天边。距离的远近决定出行方式。

在门口寄存了外套,就有男侍带奚午蔓到奚午承在的私人包间。

醉烂的空气。门一开就涌了出来。

昏暗的灯光,十多个男人,几十个女人。

奚午承坐在中间,两边挤满衣着性感的年轻女人。

奚午蔓看不清她们的脸,只是凭感觉认定她们都很漂亮,清新脱俗的美,符合奚午承的审美。

名酒,香水,来自夜自明的糕点。

金色的柔光,菱形的钻石,墙纸上的黑桃刺绣暗涌着星火。

突然的静。

奚午蔓慢慢走向奚午承,他身旁的女人纷纷离开,很自然地投入两侧其他男人的怀抱。

一个男人的惊叹打破这安静。

“蔓蔓怎么会来这?”男人疑惑的声音。

奚午蔓看向声源,看不清男人的脸。

一团模糊的深色。

“我哥哥这么晚还没回家,我担心他出事。”奚午蔓稍稍欠身,“打扰到大家,我深感抱歉。”

人群突然一阵笑声,男人带动着女人。

笑声很快止住。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还以为,小午蔓是一个人在家害怕,需要哥哥陪。”

又一阵完全出于恶趣味的笑。

“您这种话,放在我身上,只会是玩笑。”奚午蔓一开口,笑声就戛止。

那男人的双手从两边女人的肩膀拿开,缓缓站起身,双手揣在裤兜,绕过亮着灯的水晶方桌,站到空处。

“蔓蔓,你不知道我是谁?”男人的话音在往低处沉。

“抱歉,最近用眼过度,我看不清您的脸。”奚午蔓礼礼貌貌。

“噢,用眼过度——”男人起步,慢悠悠向奚午蔓走近,“那我可得离你近点,让你能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每近一步,杀气就浓一分。仿佛他走向的是与他有血海深仇的某位。

“阿砚。”左边一个抽雪茄的男人出声制止,“别太过分。”

阿砚驻足,大笑几声,侧身朝向那男人,说:“阿乾哥,我只是想逗她玩儿玩儿,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逗她玩儿?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可以逗着玩儿的。”阿乾手中雪茄的火光忽明忽暗,“像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以后怎么死都不冤枉。”

“开个玩笑而已。”阿砚回身,向奚午蔓拱拱手,“蔓蔓可不要跟我计较。”

奚午蔓浅笑,微微欠身表示回应。

“这地方空气不好,不适合女孩子待。”阿乾把雪茄从嘴边移开,对奚午承说,“阿承,你也别在这了,跟蔓蔓出去散散步,吹吹冷风,可以清醒头脑。”

奚午承起身,向一众人道过别,带着奚午蔓离开。

大教堂敲响午夜的钟声,夜自明的店门口排起了长队,一直甩到街角的另一边。店员将当天没卖完的面包与乳品全部无偿分给初来乍到的异乡人。

他们有的甚至衣衫破旧,与这处繁华实在突兀。

奚午蔓对那长长的队伍只有短暂的一瞥,在轿车与队伍迅速擦过的瞬间。

她透过玻璃,久久望着车外后视镜,那里早已看不见甩向另一个方向的长队。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大雪之夜,排队领取面包与牛奶?

这个疑问从脑中一闪而过。她的思绪被迫与穆启白挂钩。

奚午承说,他在皇足见到穆启白。

“我以为哥哥想见见他。”奚午蔓胆战心惊,面上仍平静。

“我以为,是你想要我见见他。”奚午承稍侧身,手臂从奚午蔓身前横过去,手轻轻扶住她的下颏。

他的手指稍稍用力,奚午蔓就乖乖侧过脸,对上他的视线。

“他说,他没有找记者跟踪你。”奚午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侧颈,“你以为,那个记者是他找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奚午蔓嗓音软糯,稍微重一点就会烂成一滩。

“你想知道?”

“是。”

“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就算被监视,我也得知道是被谁监视。”

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奚午承掌住奚午蔓的后颈,将她的脸凑近自己。

他在她耳侧轻声说了句什么,奚午蔓没听清,只感受到落于耳垂的轻咬。温热。

多亏奚午承及时松手,奚午蔓的心才没跳出嗓子眼。

车突然加速,驶向前方那茫茫雪色。

虚烟院子一号灯火通明,佣人们熟练地献上最符合主人习惯的服务。

没有固定的公式,没有固化的流程,眼力见这种东西,关乎生存,很重要。佣人们早尽最大的努力勤加练习,虽说大多还是避不了被辞退的命运。

佣人跟那花瓶里的花卉没什么不同,在这栋别墅里停留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熄灯,刚刚闭眼,就听见卧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奚午蔓真的佩服自己的心脏如此坚强,经常受到惊吓都没有变得病娇娇。

没有靠近的脚步声,没有浓烈的酒气,甚至——

她半支起身。

甚至,连卧室的门都没被推开。

刚刚的声响来自楼下。

不会是某个佣人整出的动静吧?

那可真是完蛋了。

倒不是出于对人的关心,仅仅是出于好奇而已,奚午蔓起身,披了件外套,下楼。

小客厅里传来女人尖锐的吵骂声,语速飞快,根本不让人听懂。

叽叽喳喳,ギリ呱啦,嘁嘁喳喳,ヒヒ哈哈。唼唼。

除了那个女人,大概率不会有别人了。

祁湘。奚午乾的新婚妻子。奚午承的嫂嫂。当然,奚午蔓也得唤她一声祁湘嫂嫂。

祁湘嫂嫂将孕妇的情绪化展现得淋漓尽致,生气生着生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着笑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突然一下,玻璃就碎了。

奚午蔓被吓了一跳,恍惚那玻璃花瓶碎在她脚尖,而非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