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正果？不，是邪魔
上工的路上，自我感觉已经清醒的王三挺起了胸膛，虽然回过味后，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很后怕，很恐惧，但当他走在街头，感受着周围一个一个目光后，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种“骄傲”的情绪。
“玛德，老王，啥时候这么壮实了？精神了不少啊你小子！”
遇到的熟人，首先关注的便是他的外表，虽然内心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下油锅的痛苦谁能知道？谁又能承受得住？
想着想着，王三又笑了，自己承受住了，自己才是所谓的天选之人。
复杂的情绪不断的在王三脑子里徘徊，痛苦与欣喜交织，他不想再承受油锅炼狱的修行，但他又想保持这种状态。
浑浑噩噩的，鬼使神差中，王三便走到了一处路口。
路口对面，站这一个身上散着金光的男人，是刘禄。
王三猛的清醒，下意识的想要跑，毕竟自己偷了他的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对付的速度便已经赶上了自己。
“三哥，你变了。”
“没有……没有吧应该，可能是我们太久没在一起坐坐了，也正常，也正常。”
王三矢口否认，刘禄却毫不在意，继续追问道：
“三哥……修佛法了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嘿嘿。”
此时刘禄的笑容很阳光，很正派，王三却不敢与气对视，他有些做贼心虚。
但此刻刘禄的眼睛，却似乎能穿透人心一般，他就这样笑着，笑的很是诡异，笑的王三心里有些发毛，对这位往日的好兄弟更是感到无比的陌生。
但很快，刘禄便又恢复了正常，一拍大腿，当即搂住了王三的肩膀。
“太好了，三哥，我本就想自己练成了以后，再找个机会跟你说一声，没想到你已经练上了。
佛祖在上，如今你我兄弟二人都踏上了这条道路，虔诚修炼，必得一番正果！”
“正果……可是修炼那么痛苦。”
王三刚出声反驳，刘禄便将一个佛牌硬塞给进了王三怀中。
“成佛之路必然要遭受苦难，不经一番彻骨之痛，怎能修得功德金身，又怎么去摘取今生正果！”
“这一路上，我们注定会迷茫，会痛苦，会退缩，会放弃，但有一股力量自会在冥冥中引导你我，不是吗？
这说明，你我都是被眷顾之人，上天都在帮我们啊，三哥！”
引导……
王三忽然想到昨晚自己那一番异常反应。
在没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跳下油锅……这是难道是那种力量在引导我？
“这世间，真的有佛吗……”
王三嘴唇嗫嚅，看着刘禄那狂热的眼神，更犹豫了，但细细回想着刘禄的话，却又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自然是有的，只要度过苦难，三哥，你我，皆可成佛！”
刘禄作为先行者，并且还修炼出了金光，他的话，自然而然的便带着所谓过来人以身验证的真实性。
可是，像我这样的人，这样练下去，就能修成正果吗？
真的可以吗？
两人之间短短的交谈，让王三的内心做了一天的心理斗争。
最终，他动摇了。
我王三，一定可以！
我王三，不是孬种！
昨天自己就扛过来了，今天，一定也行！
刘禄说了，修炼的终点是成佛，永享极乐！
既然这条路是有尽头的，那么等自己熬到那一天，自己就再也不是一个卑微的普通人了。
权利，金钱，女人，一切的一切，届时都将触手可得。
什么，你说出家人要守清规戒律。
我王三又不是出家人，我走的是成佛之路，只要我成了佛，我便是那些秃驴的祖宗！
到时候，所谓的清规戒律，抵不过我王三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王三只感觉内心充满了动力。
带着坚定不移的心态，时间，来到了晚上。
面对这恐怖的黑夜，王三甚至有些期待，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烈火将锅底烧的通红，当滚烫的热油起起伏伏，当热烈的蒸汽迎面扑来，王三又恐惧又兴奋，在各种情绪氛围加持所带来的快感下，王三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极乐佛国正缓缓打开那扇迎接自己的大门。
“来吧！来吧！”
王三站在堆高的桌椅上，展开双臂，正对着锅里滚烫的热油。
他抵着牙关，脸色涨红，双眼紧闭，额头青筋暴起，随后，一跃而下！
“噗！”
“滋！”
“啊啊啊啊啊！！！”
“烫烫烫烫烫！！！”
一如昨晚，皮肤在眨眼间变红，随后皲裂，热油顺着伤口涌入更深处，一个接一个角质层开始凸起，又因为极度高温而炸裂，然后又在神奇力量的作用下，一点点愈合。
最终，再次炸裂。
反反复复，无止无休。
“不要……不要继续了！”
“放我……放过我！”
“我不，我不当佛了，不当了，真的不当了！”
一如昨晚，王三在油锅里挣扎着，扑腾这，胡言乱语着。
王三甚至想就这么死去，但每当他意识几近模糊的时候，便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自己萎靡的意识重新点醒。
这一晚，整个长清县，有很多个王三。
他们互不相识，他们互不打扰，但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修炼！
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缘由发现了那本《大慈大悲往生经》，并翻阅了它。
他们都以为只有自己得到了眷顾，只有自己踏入了修行之路。
他们惶恐，他们不安，他们守口如瓶，他们死守这份“宝藏”。
他们是普通人，是冥冥众生中的一员，但他们无一例外，都不甘心一辈子都被列入所谓众生的行列。
所以，他们决定修行。
有人选择滚烫的油锅，
有人选择刀穿的砧板，
有人选择弯曲的铁树，
有人选择烧红的铜柱，
……
各式各样的修炼方法，各种类型的痛苦，在这一晚，在长清县的很多地方，同时上演。
……
这一晚，盘坐在罗府上的年轻人，身前堆满了佛牌，而无一例外的，这些佛牌都或多或少的裂开了几道缝隙，已然是在碎裂的边缘。
看着满地的佛牌，年轻人脸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的面容，不断的变化，时男时女，时老时少。
一会变成长清僧，一会变成刘禄，一会又变成王三……
“由死向生，成了。”
“移魂换身，成了。”
“千人千面，成了。”
“万千金身，也快成了。”
“当所有人都有了金身，当所有人都是我，当我成了佛，那此人间，遍地是佛！”
“邪祟？邪祟又算得了什么！”
“平江府？就是个笑话！”
“我才是，真正的救世之人！”
“没有杀戒，没有贪欲，没有嗔痴……”
“此处！便是极乐！”
“就快成了！”
“就快成了！”
……
长清寺内，李青山神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大慈大悲往生经》，看完后，愤怒的将其摔在身旁的老僧身上。
“狗屁经文，这特娘不是炼尸的法子吗！你师兄到底想干什么！”
已暂代主持之位的守真和尚，看着山下的长清县，眼中满是愧疚。
“师兄他，想成佛。”
“成佛？”
“成为这大景的第一尊活佛。”
李青山一愣，随着老僧的目光看去，心头猛的一跳。
“艹！我徒弟还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