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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佛法精深我参不透

“来,琰子,我租了一台留影机,这可是好玩意,西洋人传过来的,来来来,待会,咱爷俩,合张影。”

李青山很快便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所谓留影机,和李琰所处时代的老旧照相机差不多,只是称呼不同。

不过,单从这个小小的黑盒子也能看出来,这个时代西方的科学技术,依旧遥遥领先。

“对喽,把那张师祖的画像也拿来。”

李青山先是教给了李琰留影机的使用方法,然后自顾自的来到一边,将那张画卷展开,挂在一边。

“这画……师傅,这么多年,你就没感觉,这画有点?”

“嗯?怎么,这画咋了,这可是你玄昭师叔生前临摹先辈的画作留下的,也是师傅的念想,你小子胆敢说一个不好,小心老汉我铁拳伺候。”

“额,很好,很好。”

看来,自家师傅似乎,不知道这幅画的奥秘。

“师傅,你能不能看镜头,侧着头,感觉很怪。”

“不能不能,这画里的可是咱玄真师祖,师祖看哪我看哪,少废话,赶紧的。”

李琰:……

……

另一边,长清寺,大雄宝殿内,老僧看着背对自己,已然坐化的长清僧哑然失语,手中的那颗舍利也当场碎裂。

坐化的那具干尸,老僧认得,正是刚刚离去的圆琛,那真正的长清僧去了哪里,已是不言而喻。

“终究,还是走上这一步了吗?以身饲魔,以身饲魔,师兄啊师兄……”

老僧步履蹒跚的向前走着,而随着老僧缓步上前,眼前的佛像忽然佛光大作,阵阵禅音从佛像内部传来。

老僧知道,这是幻境,但老僧没有打断,而是认真的听着。

“三岁有慧根,八岁削发僧,十二载光阴流转,为法,自认已超越先辈;为武,寺间已无对手。

天下将乱,邪祟为祸,我佛门弟子岂能坐看?世人皆言我佛慈悲,又岂能愧对众生,平江府一役,我佛门虽无力正对邪魔,但依旧拼尽全力。

佛说,众生平等,寻善者,为众生之本,理应爱护;堕落者,为众生之祸,理应严戒。

贫僧自认,已面面俱到。

然邪祟为祸,为何未曾有金刚怒目之法相;众生皆苦,为何未曾有菩萨开恩明善。

贫僧苦求三十载,求不出一个答案。

玄真法门,昆仑上境,忘川,彼岸……从古至今,多少修行者平尽邪魔,为何今日,面对邪祟,我等修士,竟无能为力,将其封印,便已是浑身解数。

佛法精深我参不透,邪祟为祸我荡不平。

既如此,礼佛,修佛,求佛,又有何用?

若世间无佛,贫僧愿孤身成佛。

昔日平江府有一邪物,喜食人之血肉,但又未曾致人亡故,贫僧苦寻之下,寻之,见之,终得其因果,缘凡被其吞噬血肉者,皆只剩皮囊。

灯无芯则灭,人无心可活否?

答曰可活,此人即活!

法虽为邪法,然天下之法皆为一,现如今,既先祖之法我修不得,佛门法相我显不出,何不可以邪法为底,以我念为尊,修得一身大道,荡平天下邪魔?

今我以身行知,褪我皮囊,保我魂魄。行魂魄转生之法,筑万民之金身。

届时——

人人皆是我,

我便是众生。

若佛降我身,

世间成极乐!

我若成佛,世间皆佛。

我若化魔……”

抬眼望着大殿中央的巨大佛像,老僧闭上了湿润的双眼,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再睁眼时,眼中闪过一色微不可查的金光。

“那小僧守真,便以身祭禅宗祖庭供物,镇压之!”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幻境中的佛像轰然倒塌,老僧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

与此同时,长清县一处核心地段。

一座四方院屹立在穿城而过的岸边,高墙魏巍,朱门大院,院子门口,更是摆着两尊体型夸张的异兽镇宅石像,整座院落仿佛一处精心布置的皇家园林。

这边是长清县首富罗玉荣的宅子。

此时,大院的大小门前,即便是大白天,也都挂上了一个个白色纸扎灯笼。

这并不是罗首富心血来潮,更不是寓意着家中有丧,而是因为罗首富之子命在旦夕。

事发的第一时间,整个长清县内最有名的几个医生医师便被接进了罗府。

西洋学成归来的医生第一时间为其子动了手术,经过一番折腾,呼吸和心跳虽然都暂时平稳,但人什么时候能醒,谁也说不好。

传统坐堂诊病,悬壶济世的老先生连续把了好几个时辰的脉搏,最终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病人三魂失其一,要想醒来,就得找到失去的那一魂。

于是,便有了当下这幅场面,罗首富怕自家长子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便在家中挂满了白色灯笼。

从长清寺下来的一干和尚,抵达这里后,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不理解,但尊重习俗。

“阿弥陀佛!”

随着领头的大和尚站在宅院前,双手合十,喊上一声问候的佛号,几个本就精明的家仆早早地便进去通报,未让这一行队伍等多久,罗首富便在一众女眷的搀扶下,受宠若惊的出来迎接。

“大师!”

“善哉善哉,罗香主不必担忧,我等此次前来,正是奉主持之命,前来为罗公子诵经祈福,罗香主有无边功德在身,公子定能分润三分,此次劫难,定然能平安度过。”

大和尚的话,让罗玉荣悲痛的心情稍稍平复,立马以最高的规格将一行人请进了院内。

圆琛混在队伍里,好奇的打量着整座府邸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离开了长清寺,心情大好的他,在见到了罗家宅院如此奢华之后,心头便好像猫抓一般痒痒,仿佛这次进来,不拿点什么东西,就对不起自己这大好的命数一般。

阿弥个陀佛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黄花梨吧;那跟瓷盘一样的玩意居然能传出音乐;不愧是豪绅之家连猫都是从未见过的品种。

仅仅是穿过几个庭院,还没进屋,圆琛便被宅院内的奢华家具给惊讶到了。

跟着领头的首座一路穿行,来到罗府会客的房间,圆琛更是眼花缭乱。

金灿灿的墙壁,银制的餐具,各种名贵的画作映入眼帘,圆琛甚至还在侧面的收藏柜中看到了几把镶着黄金宝石的西洋火枪。

奢靡,豪华,有内涵!

虽然没看几眼,自己便被打发出了屋子,去准备今日祈福的工具和香烛等用品了,圆琛虽然稍稍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此刻不正是自己动手的最好时机?

反正往后自己也找机会要偷偷溜走,离开这该死的长清县域,要是能在这罗府顺便发一把横财,那就更好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圆琛也不贪,还请佛祖莫要怪罪。

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声,圆琛便说干就干,在宅院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后,经过多方位的考察与判断后,最终圆琛选定了一间拉着帘子的房间。

这间屋子,无人,家丁仆从也从未进入,实乃偷盗的不二之选。

确定好四下没人后,推开窗户,轻轻一跃,圆琛便跳了进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还充斥着一股草药味。

明明身后的窗户还没关,明明脚下就有一道阳光,但整间屋子除了自己脚下,其他的地方,却愣是什么也看不清。

无奈之下,圆琛只好缓步向前,并拿起火折子,轻轻打开。

“噌!”

火光照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一摞摞,一捆捆,绿油油,在火光照耀下显得金灿灿的大景绿钞!

发了!发了!

圆琛差点没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整个人极为亢奋。

但他似乎忽略了,这是一张,供桌!

思索了片刻,圆琛脱掉僧袍,取出一摞百元绿钞,将其一张张分开,贴在自己的皮肤上,直接带走目标太大,风险过高,不得已之下,圆琛只好出此下策。

虽然能带走的大钞数量十分有限,但贴满全身后,僧袍一披,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圆琛忙着自己这完美无比,毫无漏洞的计划时,手中的火折子忽然开始无风自动。

一道灰白虚影渐渐从圆琛身后脱离,而其本人则对此一无所知。

当那道背对着圆琛的灰白虚影慢慢呈现出一道人形时。

“啪!”

一声脆响发出,一块人皮,上面还带着跳动的血肉,从圆琛的背部掉了下来,而其本人则浑然不知,依旧在兴奋的进行着手中贴钱的动作。

血肉落地,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朝着灰白虚影汇聚,紧接着是一条条,一根根血管开始从圆琛的身体上向灰白虚影转移,血腥的画面堪比屠宰现场,但其本人,却没有一丝察觉。

终于,当圆琛将自己的肚皮贴满了大景正统纸币,百元绿钞后,准备把背面也贴满时,刚一扭头,便看到了让他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难以忘却的一幕。

“主……主持……”

火折子的亮光下,一道佝偻的身影正站在身后的床前,用一双枯瘦的仿佛只剩一层皱巴巴老皮包裹着指骨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躺在床上的一位年轻男人的身体。

“圆琛。”

“主……主持……”

“灯无芯则灭,人无心可活?”

“人……人无心……人无心自然死路……”

话还没说完,圆琛整个人便没了气息,他的血肉早已血肉被掏空,仅剩一张皱巴巴的,贴着绿钞的人皮缓缓落在地面。

至于这张人皮,究竟是谁的,已经无从可知了……

长清僧看着地上的人皮,摇了摇头,手指停在了床上躺着的年轻男子的额头。

随着一声微弱的佛号响起,下一秒,刚凝聚血肉的长清僧便瞬间崩散分解,那道灰白人影则直接融进了男人体内。

……

“少爷醒了!”

“少爷醒了!”

会客间内,看起来正忧心忡忡的罗首富听到下人的叫喊声后,整个人瞬间坐蜡。

“怎么……怎么会?”

“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