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万咒皆终
第二天，在这座沿海城市之中，依靠捕鱼为生的居民们，最先发现了一个稀奇的景色。
那座沉寂已久，疑似在上月被人买下的造船厂。竟在今天早上，悄然开启了那扇自一个月前就紧闭不启的大门。
说是开启还不准确，确切地说那扇大门与其周围相邻的墙壁都被卸下。
但奇怪的是，明明大半的墙壁都被砸开，他们的目光却无法透过那扇洞开的大门，看到船厂里面的情况。
接着，不知道是在谁的呼喊下。不只是早起出海的渔民，就连寻常的居民也发现了造船厂的异样，开始聚集在港口与码头的附近，发出嘈杂的声音。
先前与维斯发生过争论的老师傅站在他工作室的窗前，冷笑着望向那座船厂。看着那座一片狼藉的墙壁，他摇了摇头。
“这些门外汉干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事啊。”老师傅对着窗外低语，眼中带着些许自得。
他话语间带着轻蔑，似乎一眼就能看透那些陌生的工人和设计者的拙劣之处。船厂的墙壁被暴力拆除，显然是由于设计船只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造船厂的大小，导致完工后无法顺利通过大门。
这种低级的错误，让老师傅再一次忍不住轻笑，这绝对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
然而，笑过之后，老师傅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艳羡。
回想他的一生，除了早年给渔夫做的渔船的之外。还从未有过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造出过正经的船来。
就算对方是从先前那艘战舰之上改装出来的，也绝对算的上是职业生涯中的一笔光辉。
另一边，在众人的目光焦点，那座造船厂里。
维斯正站在飞翔的复仇者号后方，右手紧握着魔杖。使用魔咒令其在空中转向。并一点一点的降低船只的高度，让船底缓缓的靠近水面。船身庞大且沉重，即便是经过特殊魔法改造，依旧需要非常精准的控制。
复仇者号的底部彻底接触海水的时候，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罗杰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船体下方的水位，指挥维斯让他继续控制船只下降。
他们如今是在为了船只的出航，做着最后的伪装工作。
罗杰需要根据自己的经验，伪造出一个较为合理的吃水线。而维斯的任务，就是听从对方指挥，恰到好处的控制船只向上的浮力。
“继续，维斯，”罗杰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再慢一点，控制好速度。现在的吃水线已经接近理论了”
那份理论的吃水线，自然不是根据飞翔的复仇者号实际的重量算出的。反正其他人也看不到船只的内部结构，于是他将其内部的火炮与货物隐了出去。
维斯点了点头，手中魔杖的滑落速度更慢了几分。随着船身不断的下潜，他开始能够感觉到船体下方水的压力。
“完美。”罗杰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嘴角上扬，“做得不错。”
维斯松了一口气，放下魔杖，手臂的酸痛逐渐散去，思绪却依然没有完全放松。刚才的操作虽然顺利，但每一次施法，他都能感觉到一种内在的冲突。
控制船只入水的过程，正如他为三寒鸦疗伤时的感觉一样，每一步都像是在与魔咒本身的本能进行斗争。
他在学院中接受的教育，注重的始终是效率和简洁。魔咒的每个动作，每个法印都要求精准无误，目的是尽可能地节省时间，将魔咒的效力快速释放。
然而，随着维斯逐渐接触到更复杂的任务，他才意识到，标准化的魔咒体系并非万能。在面对复杂的、需要精细控制的情况时，这种标准化反而成了束缚。
而这两次与魔咒对抗的经历，让维斯得以窥视其背后的创作思路，也使得他对于魔咒的理解更加深刻。
一秒、两秒、三秒……
随着维斯不再用魔咒控制着飞翔的复仇者号的姿态，它开始随海浪微微晃动，似乎终于适应了海洋的脉动。
当船只稳稳地降落在水面上，轻柔地随波起伏，罗杰便第一个拉住悬浮在空中的魔法绳索，飞身落到甲板上。
作为这艘战舰的设计与建造者，罗杰曾不止一次踏足甲板，但那时船只尚在船坞中，安静而沉寂。现在，感受到海水带来的摇曳，他突然觉得这艘战舰像是活了过来，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涌上心头。
接着，休伯特与琳亚也带领着猎魔人与水手们纷纷登上甲板。大部分人们谨慎而兴奋，适应着战船的微妙摇晃。
维斯在看着众人就位之后，自己却没有跟着上船。他先是发出小心落水的警示，而后控制船只前进，驶向那面被砸开的缺口。
这时，岸边的居民们注意到了从缺口中缓缓驶出的庞然大物。一位好奇的年轻人第一个惊呼出声：“快看，终于出来了！”
“那船好大啊，甚至比船厂还高吧？”旁边的居民揉着眼睛，盯着那战舰庞大的轮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了！你没见他们为了让它出来，连墙都拆了吗？”年轻人理所当然地回应。
与两位看热闹的居民不同，常年从事造船工作的老师傅，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并不简单。无论他怎么看，战船的轮廓都比船厂要大上很多。
顺着维斯与琳亚，他又想到了神殿与三寒鸦，认为是他们研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但是……随着那艘战船彻底驶出船厂，完整的轮廓展现在他面前。看着对方那令人作呕的设计，心中掠过的嫌恶将他的思绪打乱。
他干脆将窗帘拉起，遮住了那面直面大海的窗子。那座造船厂就落在这里，无论有什么秘密，最终都会被他所得知。
而孤身一人留在船厂的维斯，再次高举握着魔杖的手臂，轻轻开口。
“万咒皆终”
鉴于这里所有的魔法与炼金物品，都是维斯亲自制作。所以当他口中的最后一个音节吐出之后，这座活化的船厂便死去了。
而维斯自己，则在空间完全坍缩之前，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