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坚船利炮
三宝垄。
正在建造灯塔的朱瞻壑发出了感慨。
“快要入春了。”
两个月的时间，他都在三宝垄忙着建立工厂，建立夜校，在晚上教导当地汉人和船队官兵认字和工艺。
郑和船队存在的目的是垄断贸易。
和南洋诸国做生意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分散居住在南洋各地的汉人在这个过程中，则是充当买办的角色。
主要的两市场则是南洋和印度。
至于中亚的市场，船队只在忽鲁谟斯建立了官厂，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
船队会在南洋滞留很长一段时间，船队会分散出去，在不同的国家、城邦采买贸易，最后齐聚在满剌加官厂，在郑和清点完之后，船队会跨过马六甲海峡，进行一段长距离的海上航行，最终抵达锡兰山国。
之后船队会分成两队，主船队由郑和率领，副船队由王景弘率领。
分别前往古里和孟加拉进行贸易。
最后船队会齐聚忽鲁谟斯官厂，向着大明回程，回去的过程中会派出小船将各国使臣带上。
总之，这次航行大概会持续一年半，回航需要的时间大概只有三个月。
再过不久，永乐七年就要过去了。
大明农历还是很准确的，马上就要春天了。
不过，侯显是个煞风景的人，他像是杠精一般地说道：“爪哇早就入春了。”
朱瞻壑斜睥他，笑道：“听说爪哇岛以十月为春，还有一个竹枪会的节日，可惜我没有见过。”
侯显的手放在桌子上的施工图，咧嘴道：“很精彩的节目，大概死了七个人吧。”
“……”
朱瞻壑愣了一下。
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过个节还会死人啊？
侯显道：“看来公子不知道呢，老衲便为公子说明一下。”
“这个竹枪会乃是国王在会所举办，夫妻共同参与，两边摆下对手，各执削尖的竹枪一根，对手男子携其妻拿在彼，妻子执三尺短木棍立于其中，听鼓声为号，二男子执枪进步，抵枪交锋三合，二人妻各以手中木棍隔档。”
“若是一方死去，国王会令胜者给死者家人金钱一个，死者的妻子立即随胜者的男子而去，以此作为节目。”
朱瞻壑听得目瞪口呆。
这风俗，听着就很牛头人。
胜者不仅仅打死败者，还抢走败者的妻子，而且还是在原配的帮助下。
这……
不知道该怎么评。
此时，快要三十岁的陆不群提着下摆，小步快速上前，恭敬地说道：“大公子，你要的战船我们已经改造出来了。”
朱瞻壑回过神，微微颔首，起身走过已经砌到人腰高的墙壁，走到了不远处的港口。
脚下是木头搭建出来的平台。
一艘巨大的战船停靠在岸边，
这是一艘标准的福船，高大如楼，可容百人。
底尖上阔，船首昂起张开，尾部高耸。
这种巨船设楼三层于上．其傍皆护板，护以茅竹，竖立如垣，其帆桅二道。
中有四层。
下层装压舱石，第三层放置淡水柜，第二层为士兵居住的地方。
最上一层为露台，需从第三层的梯爬上，两旁用板翼作栏，人靠在上面作战，矢石火炮皆俯瞰而发。
现在，二层的侧舷左右各开了八个孔窗，放上了将军炮。
像是西方大航海时代的一船七八十门大炮，朱瞻壑是不用想了，即使可以造出来，也不是顺塔造船厂可以造出来的。
不过，若是在福船一层开出炮窗，反倒可以办到。
顺塔国。
或者称为顺塔村，这是一群南宋遗民组成的国家，他们为爪哇输出了大量的海船建造技术，以及金属冶炼技术，虽然比不上大明，但是在南洋这一块，绝对是最顶级的，更是孕育出了满者伯夷帝国。
朱瞻壑以前也有疑问，顺塔的宋人遗民是怎么在强盛期的满者伯夷帝国面前存活下来的，而不是像三佛齐一般被消灭？
现在他懂了。
这群宋人遗民和满者伯夷帝国是一伙的！
陆不群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船上的将军炮似乎稍微大了一点，是不是火力也更强？”
朱瞻壑对着远处正在将黄铜大炮拉上去的船员挥了挥手，才转过头回答陆不群的疑问。
“那个是永乐七型将军炮乙，用来发射十斤的炮弹。”
陆不群立刻屏住呼吸，忍不住幻想他们南洋海贸公司驾驶着这种战船在海上大杀特杀的样子。
将军铳，也可以叫做将军炮。
永乐朝的官兵习惯将用在野战的金属筒状火器称为“铳”，而那些固定在地上，无法轻易移动的金属筒状火器则被称为“炮”。
而一些威力巨大的火器，而被冠以“将军”的名称。
朱瞻壑则是将名字统一。
这种用于野战的滑膛炮被他命名为将军炮，前面则是用年号说明设定的日期，用甲乙丙丁说明在这一年设计出的大炮的顺序。
最先制造出的可以发射五斤炮弹的将军炮，现在的名字是永乐七型将军炮甲。
将军炮其实就是拿破仑炮。
使用黄铜铸造，因为用到了水力镗床，所以铸造的速度大大加快，一门炮从原料制造成大炮只需要三周的时间。
至于水力镗床，在制造出一个水力镗床之后，朱瞻壑就对镗床进行改造，制造出了多个黄铜齿轮组，现在已经制造出了五个水力镗床。
再加上源源不断运来的铜，朱瞻壑计划在前往马六甲前铸造甲乙型号的将军炮各一百门。
总共耗费铜一百二十吨。
这个数目足够让大明朝现任户部尚书指着朱瞻壑大骂败家子。
大明一年的铜产量也不过五十万斤，也就是二百五十吨。
加上制造镗床使用的铜，朱瞻壑大概消耗了大明半年产的铜。
朱瞻壑忍不住提问：“你们哪里找来这么多铜的？”
陆不群回道：“大公子消耗的铜相较于多年的储备，倒也不算多，况且还是以水玉珠作为交换，而且暹罗、麓川有着大量的铜，我们向他们购买一些便是。”
麓川，也就是后世缅甸那一块，现在被称为麓川。
曾经有一个强盛的王朝，但是被大明击败，陷入分裂之中，不过麓川王朝也是类似曼荼罗体系的政权，大明只是让附庸在麓川的各个政权脱离而已。
这个麓川王朝有着大量的铜，甚至有数以万计的披着铜甲的军队。
朱瞻壑道：“等回到大明以后，还是用钢铁铸炮吧。”
“啊？”陆不群不解道：“那不是更贵吗？”
朱瞻壑也没有解释，只是指着船说道：“这种简单的改造既然成功了，那么我想雇佣你们的船匠，和我们一起出海，在海上进行改装。”
陆不群微微颔首，算是同意，转而问道：“大公子打算何时出售我们将军炮？”
朱瞻壑斜睥了陆不群一眼，悠悠道：“等我回到大明，将南洋贸易公司第一年的分红送到内官监。”
陆不群连忙道：“公司初创，我们也需要一些武器自卫。”
“你们真的只想自卫？”
“其实也想以此说服其他汉人村落。”
朱瞻壑笑而不语，什么也没有说。
这群南洋汉人当年敢暗中支持陈祖义伏击郑和船队，若是给了他们先进的火器，怕是又要重演旧港之战。
看了眼远处正在建造的灯塔，朱瞻壑似是自言自语。
“还是先建造堡垒吧。”
这话让陆不群背后瞬间湿透，忍不住想着……大明的船队不信任他们这群爪哇岛上的汉人，自己不会变成下一个陈祖义，被杀鸡儆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