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练什么武，该铸炮了
在南太平洋的南美洲海岸和一些小岛，海鸟大量聚集繁衍，由于当地干燥少雨，鸟粪中水溶性高的氮磷化合物不易流失，在岸边堆积了厚达几米、十几米的“鸟粪矿”。
这些食鱼海鸟的粪便中所富含的氮元素，是生产氮肥和火药、炸药的优质原料。
因此该资源被大量出口，而生产国借此机遇大发横财。
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鸟粪成为列强争抢的战略资源，而智利、秘鲁和玻利维亚三国就为争夺它而打了一场“鸟粪战争”。
其实与其说是争夺鸟粪，不如说是争夺鸟粪中的氨。
德意志就是因为得到了工业合成氨的技术，这才有了发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勇气。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后，中国作为战胜国也得到了合成氨技术，并在之后发展出了侯德榜制碱法。
朱瞻壑的前世有着三个工学博士学位。
被不少研究人员誉为可以在人类文明毁灭后，以一己之力重建工业文明的怪才。
他也不是没想过在理论科学上深造，但是朱瞻壑发现理论科学，在一个方向上深造，需要的是天赋。
而他没有天赋。
“聪明”来自于疾病。
所以，比起在一个方向上深造，不如做一个博学家。
无论如何，朱瞻壑确实掌握了合成氨技术，但是想要搭建出合成氨工厂，必须在大明才可以办到。
只有大明才有合格的冶金技术。
一个铁锅，在南洋、蒙古的售价是五两银子。
大明的手工工业冠绝天下，一直到英国工业革命之后，才靠着机械工业追上，但即使如此，钢铁产量也花费了十年才追上当时落后的大清。
在不考虑合成氨技术的情况下，如何大量得到氨元素？
答案就是鸟粪石。
“没想到这附近竟然有一个小鸟粪岛。”朱瞻壑望着三宝垄仓库中堆积成小山的鸟粪石，像是抚摸少女娇嫩的肌肤一般，抚摸这些鸟粪石。
侯显摸了摸后脑勺，心想朱瞻壑大抵是疯了。
这个人竟然摸屎摸得这么开心。
站在远处的孟磐举着椰子，用吸管吸了吸椰子汁，慢悠悠地说道：“成功小兄弟似乎很喜欢这些硝石。”
“这不是硝石！”朱瞻壑纠正道：“这是鸟粪石，不仅仅用来生产火药，还可以生产化肥，肥料，肥料你们总知道吧？”
侯显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你是说这些鸟粪石和粪便一样，都可以堆肥，用来种地？”
朱瞻壑微微颔首：“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孟磐旋即说道：“还有一件小事，我因为献上火药新的生产方法，已经暂时成为了三宝垄火药厂的总监，回去之后大概会连升数级。”
朱瞻壑立刻会意，拱手道：“恭喜了。”
“都是托成功兄弟的福。”孟磐旋即带着朱瞻壑去了火药厂参观。
三宝垄火药厂建在一条河旁边。
里面甚至有水车。
孟磐解释道：“这个水车是我老家一带工匠的产物，原本是一架大型纺织机，锭子数目多达几十枚，借着水力昼夜不休，可纺一百多斤。”
“这个给火药厂提供动力的水车，原理和大纺车类似。”
“我们的人实在太少，只能借助水车。”
他摸了摸水车，似乎有些感慨。
朱瞻壑皱眉问道：“这么好的纺车，似乎没有在大明流行起来。”
“人力生产够了。”孟磐理所当然地说道：“况且要是所有的纺织厂都用这种纺车，那村里的织女家的男人，还不得砸烂东家的工坊？”
朱瞻壑：“……”
人力够了。
这确实制约中国工业革命的决定性因素。
什么儒家“奇技淫巧”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根本原因还是中国的手工业太发达了。
在大机械工业之前，全世界的工业都被中国的手工工业打的抬不起头，即使到了清末，中国的工匠都可以仿制出大英最先进的火轮船，除了蒸汽机实在工艺不过关以外……
孟磐拿起一块黑色的“饼”。
“这是我们按照理想火药配方比制造出的火药饼，我们将硫磺、硝石、木炭分开研磨，在潮湿的环境中混合，压成一个圆饼，之后在阳光下晒干。”
他指向了那台水车。
“我们就是用这个水车研磨、挤压的。”
朱瞻壑微微颔首，心里觉得这个孟磐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虽然黑火药工艺的改进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将其实现，而且还开创性的使用了水车，将生产过程半自动化……
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孟磐指向远处的工匠。
那群工匠拿着筛子筛选颗粒大小不一的火药。
“就如你所见，颗粒度大小不一的火焰燃烧速度也不一样，颗粒较小的火药适合火铳，颗粒较大的适合将军铳。”
朱瞻壑问道：“火铳，将军铳都是什么样子的。”
孟磐道：“我们船上就有，工厂也有一些用来实验的，我带你去看看吧。”
“麻烦你带路了。”
朱瞻壑跟着孟磐往外走。
侯显连忙提醒：“大公子你是来建造烽堠，火器的事情还是不要管的好。”
朱瞻壑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
在孟磐的带领下，一行人左拐右拐，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一处仓库，孟磐对着两个看守拿出了令牌，他们才打开仓库，将各种火器推了出来。
大明船队的每艘船，即使是宝船和马船都配备了武装。
有冷兵器弓、弩、标枪、砍刀、钩镰、灰罐、撩钩、梨头镖、小镖等，头盔和藤牌每人一副。
燃烧性火器有火球、火蒺藜、火药箭、火枪、铁嘴火鸦、烟球等。
爆炸性火器有铁火炮、神机石榴炮，数目约在五十到一百。
金属管形火器有三种，也是永乐朝的常见火器。
每艘船配备手铳二十件。
长306毫米，口径15毫米，重五斤。
铳身刻有以“天”为字头的统一编号和制造年月，手铳制造工艺精致，表面光滑，尺寸统一，差别甚小。
几乎达到了标准化。
且相比起洪武手铳做出了较大改进。
铳壁厚度自药室至铳口递减，使外形成为有一定锥度的圆筒，以适应发射时膛内压力从药室至铳口递减分布的需要；火门外安有一个活动盖，以保持药室内的火药干燥洁净；增加了一个装填定量火药用的小铜匙。
对于永乐手铳，朱瞻壑评价道：“三段击的话，勉强可以用。”
第二种火器是碗口铳，每艘船装备八件。
用铜铸造的大碗口筒，口径三寸四分七，长一尺一寸，重六十三斤。
第三种则是将军铳，长度在六十厘米和一米之间，重量为一百四十至两百四十斤之间，宝船装备四座，其余小船一般装备一、二座。
将军铳配备了小车，可以在船上移动。
这些火器在这个时代是先进的……
“太落后了！”
朱瞻壑叹了口气，尔后大手一挥：“不过还好是铜铸的，全部给我融了！”
侯显瞪大眼睛，嘴巴微张，觉得朱瞻壑脑子出了毛病，正要大声喝止，却听到孟磐对着左右的工匠吩咐道：“这里的火器，还有船上的火器，全部按照大公子说的，融了！”
“你们等一下！”
侯显大叫。
孟磐却无视了他，对着朱瞻壑道：“融了之后，要怎么铸造？泥模法似乎来不及……”
朱瞻壑摆了摆手，解释道：“小问题，既然有水车，杜板、泗水的华人也有一定冶金工艺，完全可以制造出水力镗床，直接钻孔就是了。”
孟磐听不懂，但还是点头：“好。”
“好什么好！”侯显发出了很大的声音：“郑大人是让你建造烽堠，不是让你铸炮的！”
朱瞻壑和孟磐同时看了侯显一眼，同时转过头看向对方。
朱瞻壑：“关于铸铜的技术，我想在这里发动爪哇的汉人进行，顺便提升一下他们的冶金技术。”
孟磐提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提议和旧港宣慰司的人合作，他们有着成熟的炼钢、铸铜的技术，麾下有两个军镇，也有小型的军器局，以及陈祖义留下的兵工厂，技术和工匠完全足够。”
“麻烦你去一趟了。”朱瞻壑道。
孟磐微微颔首，将令牌交给了朱瞻壑：“三宝垄是汉人的管理中心，除了西边的泗水、厮村，东边还有一个顺塔。”
“他们是前宋遗民，首领为南宋末代宰相陆秀夫的后裔，有着完善的官府，以及造船技术。”
“满者伯夷王国数以百计的战船就是他们打造的。”
“也有一些冶金、防治、铸造、木工等技术。”
“你可以用我的令牌和他们接触。”
“你们等一下……”侯显想要阻止他们。
朱瞻壑这才看向他：“建造灯塔是吧，我已经听过了，这里可是有一座火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侯显不解：“意味什么？”
朱瞻壑平静地说道：“石灰火山灰水泥。”